牛顺又绕了一面,仍贴着夫郎,笑嘻嘻地开口“消消气消消气,我那不是没忍住嘛,要不夜里你咬回来?”
牛顺夫郎冷哼一声“你还知道要脸面呢,你咬得那样显眼,却叫我如何出门!如何见人!”
说完又拧他耳朵“真不愧是属狗,挺会挑地方啊你,且等着的,现在给你留着脸,等客人走了我再收拾你。”
“哎呦痛痛痛,轻点轻点...”
林嘉山这边给小姑娘扎好了辫子,小姑娘同他熟络了,正同他讲着她和大黄的趣事。
“大黄还陪我捉小虫子呢,我可喜欢它了,领着它去河沟扑水玩!”
大黄是她乡下外祖家的狗儿。
孩子小,讲话还没头没脑的,她断断续续讲着,林嘉山很耐心地听,时不时顺着疑问几句,还帮她拭去嘴边的饭粒子。
不多时,牛顺端着一碟子烧茄子进来了,林嘉山一眼就瞧见他左耳通红,心下自有一番计较。
牛顺又给两人皆倒了一杯酒,他隐约有些醉意“欸,还是有夫郎好哇,再也不过那冷锅冷灶的冷清日子了,嘉山,你可有中意的人了么?”
林嘉山想起江禾冬毛茸茸的脑袋,羞怯地塞给自己香囊,恼怒时,又瞪着一双猫儿似的滴溜圆的眼睛“...是有一人,我很中意他,已定下了婚期,就在下月二十,大哥定要记着去喝喜酒哇。”
“已定下了?我还道大海心急呢,你也不慢呐!大哥先恭喜你了!来来来,再干一杯!”牛顺用力拍拍林嘉山肩膀,脸色已泛上醉红,很是高兴。
用过饭食,二人合力取下一张完整的狼皮,林嘉山将板车暂搁在这里。他包了狼皮子小心裹在怀里,寻到县里最大的皮毛行。
一个跑堂的伙计热切地迎上来“客官,本店有羊毛兔毛狐狸毛,都是上乘的好皮子,您看您来些什么。”
林嘉山道“劳烦小哥,我这里有新得的皮毛要出手,可否请你家掌柜的前来一叙。”
小二面上堆笑,将人引至后院,上了一杯热茶“客官,您请坐下歇歇脚,我这就去请我们掌柜的,请您稍侯。”
林嘉山点头致谢,“劳烦。”
不多时,一位中年汉子步伐有力,掀开门帘迈进来,人不高,蓄着山羊胡,看着倒是很精明。
“小兄弟,你要出些什么,我先说好,本店是不收劣等的皮毛的,小兄弟莫怪啊。”
“掌柜的,您还没看过,怎知就是劣等货,您别急,先过过眼。”说着,缓缓解开包袱,露出狼皮的一角。
这皮毛油光水滑,品相上乘。这掌柜见了眼里一亮,爱不释手。
林嘉山也不催他,慢悠悠地开始喝茶。
掌柜的很是激动“敢问这位好汉,是正路来的么?”
“掌柜尽可放心,这是昨日我进山偶然猎得的。”
“哎呀现今的年轻后生了不得哦!小兄弟,这皮子我看中了!这样,你开个价!”
“一百二十两,少一文不卖”
掌柜的看着有些犯难,“一百二十两...”
林嘉山气定神闲,还是喝茶,“掌柜的好好想想,此等品相的皮子并不多见呐。任这府城里谁不知道,您家是最大的皮毛行,非这样的皮子,哪进得了您家的铺面。我信您的眼力,更信您家的声誉。”
掌柜心一横,牙一咬“兄弟既信得过我,我也不能辜负小兄弟的信任。一百二十两就一百二十两!只下回若还有这等皮子。可还要记着老哥啊,定是不会薄待兄弟的!”
“掌柜的真是个爽快人,那是自然,下回我得了皮子,还要紧着给您送来。”
11 第 11 章
两厢结了钱,好生将人送远,掌柜的回身进店,摇头晃脑哼起小曲。
“掌柜的,喜滋滋地什么好事儿?刚才那位什么来头?”
“忙你的去,不该问的别问,吩咐厨房今晌午做些好饭菜。”又想起什么,叫住小二“哎,下回见了刚才那位,好生招待着,紧着招呼我。”
心下美滋滋地盘算,他这店里尽是些羊毛兔毛,从未收过狼皮,虽一百二十两收张皮子叫他的心抽疼不已,但这样的品相着实很是罕见!若是能寻着门路进献给达官贵人,拔根汗毛都顶这小店几个月的流水。
只是这狼皮几经转手,最终卖出怎样的天价,都与林嘉山无关了。林嘉山自觉没有那般手眼通天的能耐,自然也就不惦念那份钱了。
得了一百余两,他神色如常,紧紧揣好。经过银饰铺子时,进门细细挑了一条平安锁,虽不大,却雕琢得精美异常,很是合适小娃娃佩戴。
回了牛顺家,将这锁悄悄地交给那小姑娘,小姑娘正在院里跳沙包呢,她不知道甚么金银,只觉得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林嘉山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别同你爹爹和阿嬷讲”
小姑娘一字一顿的小声说道“山子叔叔,这是咱俩的小秘密嘛”
林嘉山刮刮她的鼻头“对喽,小秘密”
将狼肉留给牛顺处置后,牛顺硬要留他用午食,林嘉山百般推辞过,忙拉着板车回了清源村,一个上午就这般折腾过去了。
天气燥热,晒得草木都耷拉着叶子,蔫蔫的。林嘉山却浑然不觉似的,充满了干劲,步子都不觉比往日快些。
行至村口,众人还摇着蒲扇,滔滔不绝讲得火热呢!见他回转,不觉压低了声量,抻着脖子使劲瞅,见他板车上只放了两坛子酒,一块破布,纷纷挤眉弄眼直打哑谜,好戏没看上颇为失望。
林氏也在其中,只不过她的神色与众人不同,似是极为得意。“我就说罢!他还能得着什么稀罕货?左不过是一张小狼皮子罢了,瞧你们一个个把他吹得像什么样子,简直不成体统。”
余人听她咬文嚼字的,皆是一脸不快“林家的,再怎么说那也是狼皮,你就当真不眼热?”
林氏似是听到什么荒唐的笑话,冷哼一声,出言讥讽“我眼热他?不过是撞了大运叫他捞着了,他还能日日撞大运不成?待我瑞儿高中,做了官老爷,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莫说狼皮,就是甚么虎皮凤皮狐狸皮,那也是大把人上赶着送,哼,我用得着眼热那狗崽子?”
她儿子林嘉宝今秋刚做了童生,现下林氏正赳赳得抖威风呢,一时也无人与她争辩。
林嘉山走的不远,不愿与这人做口舌之争,只要她不平白生事,自己懒得浪费心力。
林氏自觉没意思,悻悻地甩甩手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