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阿离又呆又愣的反应, 酒仙当即反应过来门口来了人。心里有了坚定的答案,谁知一转头, 发现考卷拿错了。

祁渊。

酒仙糊涂了,问:“你们认得?”

“是啊, 认得。”祁渊跨步进门, 带了一身仙境迷雾里的寒气, “还请酒仙挪挪步,我想与妖主, 叙叙旧。”

酒仙的眼珠子转得顺溜, 像是酒里的毒素发作,酒仙的脑子忽然?灵光起来,他在脑海中迅速推演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故事走向,但所?有剧情都只进行了一幕便戛然?而止,就在这短暂的空白处,酒仙想到了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寻找外援。

天帝关心阿离,不?惜拿走酒仙珍藏的所?有美酒讨阿离的欢心,所?以?如果祁渊和阿离这个暴脾气丫头有什么不?得了的过节, 他也会?看在天帝的面子上放阿离一马。

“可以?啊。”酒仙应和道?,忽然?神色一变, 抬起手来在两人之间来回抖动,“哎呀,我想一件事, 天帝今晚设宴,请妖主大人前去赴约,你看看,我记性不?好,差点就忘了。”

“没?关系,这不?就记起来了吗?”阿离说:“那就麻烦酒仙替我和天帝说一声,今晚的宴会?,我就不?去了,替我好好感谢天帝的盛情。”

酒仙‘啊’了一声,骨碌碌的眼睛看不?清两人之间到底是剑拔弩张,还是单纯叙旧。酒仙急急出了门,用六亲不?认的步伐飞奔去找了天帝。

屋子的冷香因为一个人的离开浸染得更甚,阿离侧过身,将地上的空酒坛拾起来逐个摆好。

祁渊则跟着她的动作,试图将杂乱的屋子恢复如常。

阿离看见祁渊弯下腰后?,自己的动作却停了,就好像,自己掩耳盗铃的伪装被看破了,祁渊偶尔飘过来的目光像是透亮的灯,将她这个小偷照亮。

祁渊拿走阿离抱在怀里的酒坛,将她拉到一旁,按着她坐下,然?后?默不?作声地继续收拾起来。

阿离的脸颊因为彻日饮酒而浮起诱人的粉红色,她端坐着,严肃的神情像在等待宣判。

神天之上,似乎没?有落日。

天空上不?知何时布满了耀眼的星辰,祁渊趁阿离趴在桌子上小憩时,去厨房煮了一碗醒酒汤。

阿离便是被这晚醒酒汤里的茉莉花香熏醒的,她撑开疲倦的眼皮,措不?及防地和坐在对面的祁渊对视。

两双眼眸,两道?目光。

相爱的人互相对视,就像将一颗心从身体里剥开,完完整整的展示在对方面前,如此真诚的爱,在过去,却带给了他们许多沉重的压力。

阿离捧起醒酒汤,将它一饮而尽。喝下之后?,浑身的酒意?好像真的全退了去,全身的毛孔都清爽了许多。

“怎么在神天也要?买醉?”

祁渊用手为阿离擦去唇角的汤汁,阿离偏了偏头,慌慌张张地在嘴上擦了一把。

阿离听见了祁渊的笑?音,接着就是两个听起来很像嘲讽的字。

“还有。”

阿离又擦了擦,不?确定似的放下了手,按住了想冲去找镜子的冲动。

“你怎么在这儿?”阿离问。

祁渊用手撑着下颚的位置,“这话,妖主大人问着不?心虚吗?”

“不?是说杜月出事了吗?如今看来,这事儿是假的喽?”

祁渊是兴师问罪来了,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阿离根本?不?敢看他。

在祁渊的逼问下,阿离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问题抛回,“所?以?,你有去找我吗?”

锐利的眸子转过来,像只精明的山猫。

这回换祁渊沉默了。

“不?说话,那就是没?去。神天有什么好的?”最后?一句阿离是咕哝出来的。

祁渊凑到她面前,“生气了?”

阿离偏开视线。

祁渊无奈的看着她,纵容地将阿离的手捂进掌心里。

“酒冷,要?少?喝。”

阿离瞄了他一眼,心里吹过一丝甜意?。祁渊的手掌很温暖,阿离时而安心的享受,时而俏皮的用指尖去挠祁渊手掌的纹路。

感受到了痒意?,祁渊便会?稍稍用力制住阿离这只不?安分的手,然?后?再慢慢摩挲着阿离手上的软肉。

时间流动得太慢,像是静止了一样?,这时,祁渊就会在心里碎碎念:太瘦了,以后要监督阿离多吃一点,将肉都养回来。

“我是不可能原谅你的。”

原本?心平气和甚至是有些窃喜的话语,落在祁渊耳里,却像是定罪了一般。

“我知道?。”

“知道?什么?”阿离听见了祁渊语气里的失落,故而好奇的询问。

半晌,祁渊开口了,用一种祈求原谅的语气说:“我感应到神印的气息了,你已经解开了记忆封印,对不?对。”

阿离抬眸,气息忽的变得紊乱,她注视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不?愿面对接下来的坦诚。倒是祁渊,似是习惯了开门见山,且善于剖析她的眼神和内心。

“恨不?恨我?”

眼睛是心脏的通路,听说只要?与一个人对视十秒,十秒之内,不?闪不?躲,就能看清对方心中所?想。心中所?想,便是此人最纯粹的欲望。

坦诚,在他们之间是异常缺少?的。异常得就像,从他们见到彼此的第一眼起,就发了毒誓要?对彼此说一辈子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