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不想?做。”

祁渊含糊不清地说着答案。

“我真想?一剑将赫连远捅死。”

他?的?语气骤然狠厉,像忽而被?恶鬼附身。

“但我怕你伤心。”

神明缓缓开?口,软弱又无能?。

阿离在昏暗中找他明亮漂亮的眼眸。

“你的?仁慈会害死你,心软不能让你获得任何东西。”

她开?口说话,像在背诵文章时的?古板,言语之?间,又透露着不属于她的冷漠。

祁渊蹙了眉头,因为他?知道,这话一定不是出自阿离之口。

见他?终于肯听自己讲话,阿离松了口气,启唇解释道:“这些是我的?一位老师教给我的?,他?叫影。”

“至于我与他?的?故事,还得从五百年前那场屠杀说起。”

那场惊世骇俗的?屠杀自前任妖主的?陨落而结束,一切归于平息之?后,才有人好好辨一眼这场灾难,整个世界像被?火石砸穿,漫天大火,将曾经的?生机燃烧殆尽,黑色的?土地,白色的?麻裙。

阿离双眼无神的?抱着母亲的?牌位,瘦小的?身躯一步拖着一步地走到安葬族人的?墓碑群里。灵树错落有致地生长,据说这些灵树是很早之?前,由初代?狐妖之?王种下的?,那时世上还没有妖神,亦没有妖主。

一棵棵灵树上挂满了代?表已故之?妖的?铃铛绸缎带,它们由至亲的?家人悬挂上,只要?风一吹,铃铛响起,便是他?们回来了。

狐妖们将这片灵力?丰饶之?地占据,从此称它为故乡。

娘亲死在了故土之?上,尸骨埋在了离家最近的?地方,往后漫长岁月,她或许还会化?作一道微风、一滴雨水、一片晚霞、一颗星星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阿离在娘亲的?坟前跪了整整七日,眼泪被?风吹干了,像是再也不能?哭泣一样,这七日里,阿离什?么也没有想?,故意的?思念不算思念,只是偶尔脱离呆滞,偶尔记起娘亲的?音容相貌,从而再想?,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看见娘亲了,想?见娘亲的?时候,只有这冷冰冰的?墓碑可以寄托情感,可它不会说话,可它不是娘亲。

大雪混着眼泪一起下了七天七夜,阿离无数次想?用身体为娘亲挡下这漫天大雪,无奈她的?身体又瘦又小,连怀抱住墓碑都费劲,夺命的?寒冷将她的?四肢百骸侵蚀殆尽,白色的?衣裙无力?的?融进雪里,就像女?儿融进娘亲的?怀里一样。

第七日,雪停。

阿离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那是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扎进雪里而发出的?摩挲声?。

“下去吧,让我再待一会儿。”

七日里,阿离无数次对前来劝解自己要?爱惜身体的?妖怪说道。

伤心欲绝让她心脏近乎不会跳动,反应变慢,慢到察觉不出,这时来的?人,并不属于涂山或是妖族。

直到那人开?口,阿离才突然察觉出空气里的?一丝不对劲。

“妖主大人,想?复仇吗?”

一道陌生的?话语,一句陌生的?语气。

阿离猛然回头,看着他?。这人身上曾有过神骨神息,这股气息让阿离的?恨意猛然燃起,就像被?一阵风吹过的?火,愈燃愈烈,直至漫过一整块山的?身躯。

阿离直起身,但长久的?跪姿让她无法像平常那样迅速恢复站立,麻痹和刺痛的?感觉直冲颅顶,她产生了一瞬间的?晕滞。

如果来者不善,此时她已亡命于墓前。

可那人没有出手,阿离觉得是因为他?体内不复存在的?神骨。

他?是堕神。

神族剥开?了他?的?神骨,让他?流亡于世间,受尽痛楚,但仍旧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你是谁?”

“妖主大人不用管我是谁,只需知道,我可以帮你复仇。”

像极具诱惑的?糖果,“你想?复仇吗?”

母亲去世后,妖主之?名便落在了阿离头上,但那时弱小的?她并没有能?力?承担责任,如果失去庇护,她将成为通向权力?的?满地白骨之?一。

阿离还未习惯这个原先属于她母亲的?称呼,此时此刻,她不会想?也想?不到自己的?未来将会如何残忍,因为仇恨早已蒙蔽了她的?双眼,她问?:“你如何帮我?”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句话很好的?概括了阿离当时的?心境。

“我能?让你迅速变强,成为世上屈指可数的?强者,到了那时,你可以随时随地,将天界踏平。”

“留在涂山,我照样可以变强,急功近利,可不是什?么好办法。”阿离冷言,生平仅有学起了母亲的?王者语气。

以后的?她,也会是这样。

“我不信你,请回吧。”

“妖主大人以为我是邪魔外道?”那人放开?了嗓音,飘忽其忽地,荡开?在妖族山野。

阿离敛起眸光,像是要?认真听听面前之?人能?说出什?么吸引人的?话来。

“大人可听说过拭雪心法?”

阿离没有点头,但脑海中?已然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妖神赤。

传说妖神赤有一套独门心法,名曰拭雪,悟神道,可杀魔。妖神赤凭这套心法从籍籍无名的?小妖怪一步登天,袭了妖神之?位,不仅如此,妖神赤还因为力?量庞大而被?推举为战神,征讨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