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认识他以前一直过着一天只吃一两顿饭的日子,搬到那间平层以后,每天可吃的东西太多了。那天她去附近的“高档超市”买了很多牛肉羊肉,又买了很多自己爱吃的菜。齐嘉转达梁遇琮的意思,卡可以随便刷,只要她买得高兴。她没去买衣服首饰,买了两大购物车的食材回去,乐滋滋地煮了一大锅火锅。

本来以为梁遇琮不会回来,谁知道他那晚回来了。辛萤觉得不好意思,毕竟火锅会弄的家里到处都是味道,还好房子大还开着窗。梁遇琮在她对面坐下来时,她打算打电话给齐嘉让他重新做点吃的送过来。

梁遇琮说不用,和她一起沉默地吃着锅中翻滚的羊肉。

梁遇琮平时不苟言笑,床上绝对掌控的风格又让她忍不住害怕。他不说话,她也不敢说。直到他将烫好的牛肉夹到她碗里,说多吃点。

她上一次听到这话是姑姑在病床上握住她的手时。姑姑说多吃点,可她其实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一点东西了。

辛萤不知道为什么想哭,眼泪竟然在低头的瞬间掉到料碟里。梁遇琮的敏锐程度非比寻常,他沉默地看她掩饰着眼泪大口吃肉。她要侧头喝水的时候,他的身体在她身侧停住,弯腰坐下去,捏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

他的语气一顿,眉头微皱。辛萤则放下筷子,先用纸巾擦眼泪,又擦嘴巴。她摇了摇头,却被他轻松地抱起来。他抽出纸巾擦她的眼泪,指尖仍然很冷:“你的姑姑在医院,明天齐嘉会带你去看她,她现在很好。”

他甚至不需要猜测,就已经知道她在为什么事情流泪。1依03796⑧⒉1群員求文催更正理

辛萤转过身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肩头趴下去。梁遇琮的西装上有淡淡的木质调香水的气味,她额头抵住他的肩,腰身被他的手环住抱紧。辛萤第一次想离“他”出走时,想起这个画面,收拾行李的动作又停住。可想想梁遇琮让她守好边界的话,她决定再也不会想起这一幕,就像忘掉人生中所有不愉快的记忆一样。

“萤萤?”

陈越见她发呆,出声提醒:“萤萤,羊肉要凉了。”

辛萤点了点头,将羊肉裹满料汁,低头吃了一大口。

如果说对梁遇琮一点感情都没有,这不太符合常理,她恐怕是在骗自己。可这一点感情能否支撑她回到他身边,她之前已经想得很清楚。

陈越似乎看出她有心事,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他低头夹了一片土豆给她。

“萤萤,你说你来奥克兰是想好好读书,自由一些,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你已经做到了,就不需要再考虑让你不自由的人和事,”陈越语气平静,“你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别为了谁放弃这些你想得到的东西。”

辛萤咬着吸管,她在陈越平静的目光中低下头。

陈越这人上高中的时候眼睛就特别毒,他应该去学算命或者跳大神,保证月入十万。她点了点头,顺势向窗外望去

火锅店外热闹的街道对面,那个人正站在长椅旁,手中似乎正拿着什么,望向玻璃窗后的她。

她的手机震动几秒,短信里发来了一张照片。

梁遇琮手里拿着一只刚买的萤火虫小玩偶,触须下挂着一个钥匙扣,长长的触须垂到他西装袖口下的腕表上。一只最多50纽币的小玩偶,趴着挡住那只五百万的腕表表盘,图片用红色字体划出两个歪扭的字:萤萤。

106 来她家就像回自己的家

阴魂不散。

辛萤将手机锁屏,低头吃饭。然而口中鲜嫩的牛肉好像失去了味道,她又夹起一旁的拍黄瓜陈越特意叮嘱拌黄瓜不要用蒜改用辣椒,她吃蒜会反胃。然而那只萤火虫好像在她眼前嗡嗡地飞,她索性一言不发地狂吃着面前的菜,直到张不开嘴才抬头。

陈越拿起菜单:“萤萤,不够吃的话再点一些,你……”

辛萤摆摆手,从椅背上拿起外套:“我们走吧。”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陈越顺着她的余光看去。

男人站在一街之隔的对面,正远远地望向窗内。陈越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辛萤一晚上始终心不在焉,他原本打算说出来的话此刻全都吞了下去。他沉默几秒,和她一起走出去。他对于感情的感知很敏锐,即使辛萤不承认也好,不愿说也罢,他能感觉到

辛萤在乎那个男人。

人的肢体动作和表情总会下意识泄露他们内心的想法。

辛萤是个脸上藏不住的事情的人。

他掂着包中那袋饼干,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走到她身侧,笑容很淡:“萤萤,我送你回家吧。”

辛萤今晚心情不佳,有一半是懊恼自己昨晚居然意乱情迷的和梁遇琮做了一整晚,今天早上起来浑身都在发酸。她目送陈越从公寓楼门口离开,快步上了电梯。门口的置物盒里又定时刷新了一包果干,她将它从里面拿出来,打开门走了进去。蓦然冒出的手掌在这一刻挡在门前,来人将半边身体挤进来,压迫性极强的姿势挡住了她要关门的手。

她抬起头,一只萤火虫玩偶挡在了她眼前。

“……”

“你幼不幼稚。”

辛萤眨了眨眼,手指戳了一下萤火虫的肚子:“丑死了。”

梁遇琮的脸从萤火虫玩偶后面露出来,静静地看向她。

说来也奇怪,他只是从一家玩具店路过,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只挂在橱窗外面的小玩偶。辛萤好像很喜欢这些玩意儿,家里总是摆着大大小小的布艺玩偶。她离开家来到新西兰时,带走了自己所有的玩偶。他捏着萤火虫的触须将它垂到她手心中,唇角一动:“和你一样傻。”

“……”

辛萤拉住门把手向内合,“你快走开。”

梁遇琮的手在她手心弹了一下,在她怔神的瞬间挤了进来。他按了按玩偶的头,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将西装外套脱下来,在门口换上拖鞋:“萤萤,下次不要和陈越吃饭吃到这么晚,我会吃醋。”

语气却十分平静,只有看她时眼睛才沉下来。

“或者你安排好我们两个的时间,谁负责一三五陪你,谁负责二四六陪你,避免我们两个同时见面,”梁遇琮语气淡淡,走到客厅内拿起一个橘子,“萤萤,我够大方了。”

辛萤听得莫名其妙,拿起抱枕砸了一下他的腿:“谁要你假大方,你肯定会偷偷派人去害陈越。”

他在辛萤心目中究竟是多么残暴不仁的形象?不过他也要承认,他确实考虑过这一点。他对人和事物的独占欲很难让他接受辛萤还与另外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不过现在他正在追求和挽回辛萤的阶段,需要忍耐和等待,要暂时拿出一些气度来。

梁遇琮不怒反笑,把剥好的橘子塞到她的嘴里:“宝贝,新西兰黑帮搞定一个人的价格并不高,我如果想做可以马上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