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拖多久是多久，你看能不能把消息递给梁羲和，”周书言捏了捏自己的脖颈，发动了车子，“收购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梁羲和不会放任他在这个时候出国找女人。”

齐嘉将文件放到梁遇琮的办公桌上，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之后一周的行程能提的都提到了这两天，梁遇琮已经快二十四小时没合眼。

他将茶恭恭敬敬地端过去：“梁总，上个周道路工程竣工以后镇上和村里的领导联系过我想做一块功德碑，希望您题一下字，顺便看看序文有没有问题。”

齐嘉将另一个文件递到他眼前，纸上写着功德碑的序文。

梁遇琮看向上方“功昭千秋”四个大字，手中的钢笔微微一动。

通往辛萤家的路已经修好了。

他的目光从序文上一行行掠过，在倒数第二句“创始者复能留芳名，宜永垂不朽”的黑色字体上停住，钢笔随之在这句话下方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圈。齐嘉低头看过去，只见原先的三个字被钢笔圈起来划掉。

梁遇琮的手在纸上挪动，钢笔在一旁写下遒劲有力的两个字：

辛萤。

铭其功德，立碑以记。来九5二依六呤二八三蹲新篇

齐嘉心领神会：“好，梁总，我马上把您的意思传达过去。”

磨破了的便签纸已经粘起来贴到了一张硬卡纸上。梁遇琮面无表情地看着齐嘉将文件收起，转头看向卡纸上的便签。

齐嘉本要往外走，又忽然想起什么，急匆匆地走回去：“梁总，上午梁副董的秘书来过一次，说她想约您晚上一起用餐。”

梁羲和创立的家电品牌不到四年，市场占有率越来越高，公司已经做得很好。比起梁遇琮做文化相关产业，她的野心更多放在实业上，并且前几年做集团的房地产项目也十分出色。齐嘉隐约感觉到梁家几个子女的关系正在变得更微妙，这其实也不难猜。谁更得到老梁董的青睐，谁以后就更有可能继承他手中庞大的商业帝国。

“说我没有时间。”

梁遇琮的回答干脆利落，齐嘉犹豫了几秒：“梁总，看梁副董的意思，希望您务必能”

梁遇琮抬起头，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注视着齐嘉的脸。齐嘉的手心忍不住冒汗，在对方冷峻的目光中低下头。梁遇琮喝了一口杯中的茶，将便签纸收到西装口袋里：“那你告诉他，务必转告大姐，我没有时间和她一起用餐。“

“是。”

梁遇琮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停：“顺便转告大姐，辛萤的胆子很小。如果她这两天偷偷派出去的人先我一步找到她，我希望他们不会贸然做什么事吓到她。”

“如果她手下的人不小心做错了事，”梁遇琮抬起头，漠然的声音微沉，“我也有可能不小心伤害到她新养的那个小情人希望我们彼此都小心一些。”

49 钟声

齐嘉短暂休息了两个小时，在休息室猛地抬起头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雪。阴郁的天空被一层墨云笼罩，鹅毛似的大雪正从天空纷纷扬扬洒落。

今年的雪来得有些迟，往年第一场大雪该在十二月份时就落下来。

齐嘉看着天色，心内一惊，快速地打开了手机。果不其然，暴雪红色预警刚刚发布，手机上已经收到工作人员发来的机场预备关闭的信息，包括专机在内一共取消了137架次航班。

他来不及多想，快步走进梁遇琮的办公室。

梁遇琮仍然坐在深黑色的沙发上翻看着那些序文，齐嘉轻轻敲了敲门后迅速靠近，站在沙发的桌前将手机上收到的机场关闭信息递上去：“梁总，受大雪天气影响，国际机场已经关闭，高铁停运。现在预计高速也会因为积雪封路，您看是到首都乘机还是看天气预报，首都未来七天内也有大雪天气。”

他的声音谨慎而平和，再次开口前轻轻吸了一口气：“梁总，当下还是以您的个人安全为重，如果现在这个天气乘直升机或上高速危险性很高。”

他抬头去看梁遇琮的神情。

他像身处在雪里，英俊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闻言，他侧头看向窗外纷纷落下的雪花，飘过来的雪粒贴在办公室的玻璃窗上慢慢融化。

手中握着的便签纸再次皱成一团，他转过脸，在寂静的空间内看向齐嘉。

“调直升机。”

“梁总，”齐嘉的声音微微提高，“现在乘直升机去往首都的机场会经过正在下暴雪的省份，根据天气来看，国际机场未来四天的航班都有可能取消，您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他一口气说完，手掌紧张的快要冒出汗来。梁遇琮的视线冰冷到要将人完全冻住，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向窗外被大雪渐渐覆盖的城市表面。浅灰色的钢铁丛林像被盖上一层毛衣，远远望去，淡褐色的山尖也被雪雾遮住。

“梁总，在新西兰的人已经大致确定了辛小姐的活动范围，只是还需要拍摄清晰的照片来证明，”齐嘉连忙出声补充，“最快今晚就可以确定辛小姐的住址，等确定以后，天气晴朗时您再飞过去更能节省您的时间。”

“还有一件事。”

齐嘉打开自己的手机上刚刚接收的文件，走到窗前将手机递了过去。

“瑞士珠宝鉴定机构的负责人上午发来了这张照片，因为他们之前承担过相关的鉴定工作，和您一起用过晚餐的Garcia女士对它印象深刻，所以她看到它再次作为拍品被送过去时感动非常诧异，马上就向我发送了邮件。”

梁遇琮的目光从窗外移到他的手机上。

手机屏幕上一串硕大的翡翠项链色泽透绿光润，正躺在盒子里。他瞳孔微微一缩，握着便签纸的手霎时收紧。齐嘉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低着头举起手机，良久才开口：“梁总，我们要怎么回复。”

他不敢抬头看梁遇琮是不是快被气得要吐出一口血来，收起手机以后小心地抬起头。梁遇琮手中的便签纸已经皱成一团，他没说话，漆黑的目光定定地盯着手机的方向，随后转头看向窗外。

屋子里明明温暖如春，齐嘉却感觉身体被一层层寒意包裹。

“转达我的意思，就说我对它很感兴趣，愿意以保密身份在拍卖前以上次拍卖成交价的五倍出价购买，”梁遇琮低头，语气很淡，但声音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一样慢，“希望她转告送拍的人。”

“是。”

梁遇琮走到沙发前坐下来，阴冷的目光像一柄锐利的箭穿过桌上的文件。胸口涨得几乎喘不过气，他伸手扯动脖颈间的领带辛萤真是个好姑娘，能带给他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情绪体验。

齐嘉看着梁遇琮的动作，一言不发地站到一侧。直到手机中再次传来信息，他飞速地确认一遍才靠近了沙发：“梁总，奥克兰那边的人已经确定了辛小姐的学校专业和公寓地址，这是奥克兰今天当地时间下午两点钟左右在露天咖啡厅拍到的照片。”

梁遇琮的眼睛向下看，专业设备拍下的照片很清晰。奥克兰阳光明媚，照片上的人正坐在最外面的位置上喝着咖啡，笑得无忧无虑。

“先盯着，不要惊动她，”梁遇琮摩挲着掌心中团成球的便签，闭起眼睛，“否则她会马上再逃。盯着，直到我飞过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