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遇琮居然会动手。他话少严肃,情绪很少外露,不悦的时候最多脸色难看一些。她第一次看到他对别人动手,即便当初周书言先照着他的脸打他一拳,他都没有选择还手。而现在
辛萤抹去下巴上的泪珠,走到一旁拿起钥匙:“齐嘉,你劝劝你的老板别来烦我了。”
辛萤要去找陈越了。
梁遇琮垂落的右手忽而攥起来。他并非不清楚为什么刚刚自己的理智荡然无存,因为辛萤正在真正意义上逐渐远离他。不是之前撒娇闹脾气,也不是和他赌气。他如果在此时放手,将会彻底失去她。他怎么会失去辛萤呢?当初知道辛萤逃走的消息,他第一反应仍然觉得她只是出去散心两天,散完心一定会再乖乖回到自己身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竟然变成了无数把在今夜刺向他的剑。
梁遇琮轻轻推开齐嘉的手,跟着辛萤走到门外。
他脚步急切,在她身后停下来,左手与右手一同握起抱住她的腰身。辛萤的身体一停,身后的人呼吸听起来极其痛苦。他低头抱紧她的身体,声音缓一缓,从喉咙里挤出来:“萤萤,别走。”
辛萤的手指发抖,紧紧地抓住了睡衣的下摆。
“你说追求我,就是把你的情敌揍个半死吗?”辛萤侧过头看他,轻轻吸了口气,“我知道你没谈过恋爱,但无论是追求谁,也没有一上来就和情敌撕破脸的吧?还是你觉得你受伤我就会心疼你?”
辛萤看向他的右手。纱布早就被血染透,他的手指正因为疼痛微微发抖,但克制着向下挪,没有让血流到她的身上。她不敢多看,移开眼,像是做出暂时的妥协:“你说你要追我,我姑且当做你不是像以前一样随口哄哄我,但是追我的第一步是不是要从先别随便进我的家门开始?”
梁遇琮这个疯子,这个心肝黑透的资本家和他纠缠简直比一天上24小时的课,打24小时的工都要累。
她沉出一口气:“你能坚持五天不来烦我,我就和你约会一次。”
怀中人突然大发慈悲,让梁遇琮的头不禁抬起来。他凝视着她的侧脸,在要吻向她耳垂时停住动作。辛萤这样的反应没有超出他的预料,毕竟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有时在两性关系上使用死缠烂打的手段颇有效果,他低低头,语气温和:“萤萤,你不会骗我吗?”
“你一个信誉值为零的人,还在这里讲我会不会骗你。”
辛萤看向他的指尖,眉头轻轻皱起。尽管多次告诫自己不必心软,但在看到他惨兮兮的手掌时心中终究有些不舒服。凝固的血液沾在他指尖,连腕表的表盘都被飞溅的血液挡住了数字。她向后撑开他的身体,脱力般坐到了门口的板凳上,埋头趴到自己的臂弯。
沉默一分钟,她抬起头。
“我说的约会是指,普通同学、朋友之间的社交约会,你不能用言语骚扰我,不能随便发生肢体接触,”她抬头道,“你要是再提什么和我结婚的事情,我再也不会和你说一个字。”
梁遇琮弯腰看向她的脸,手压在了自己的西裤上,唇角轻轻上扬:“还有呢?”
辛萤抬手比了一个“叉”。
“不许随便进我的家门,除非我邀请你,”她语气多了一分肯定,“也不准叫我什么老婆,什么宝贝乱七八糟的昵称也都不许叫,更不许逼我叫你老公,反正只能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和她维持四年的亲密关系后,他要开始谈恋爱了梁遇琮觉得手上的疼痛感好像立刻消失不见。他活动一下手腕,点点头,目光里的阴沉一扫而空:“嗯,等追到你才可以叫老婆吗?”
“这个以后再说!”辛萤移开自己的目光,“我现在要去看陈越的伤势,你不许跟过来。”
132 萤萤我很想你
北半球春意盎然,新西兰则进入迷人的秋季。
最近半个月某人都不在,辛萤神清气爽。齐嘉悄悄告诉她,梁遇琮是在攒约会的次数,五天不来约会一次,十五天不来就可以约会三次,即使每天一次也可以连续和她见面三天。辛萤听着觉得肉麻,暂时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海岸附近的公园树木已经变成漂亮的浅黄色。新西兰植被类型丰富,一到秋天,公园里的树木会呈现不同的颜色,远远望去浅黄深黄、浅红深红连成一片。春拍预展刚刚结束,柳笛飞到奥克兰的第二天就被拉来野餐。米卡正收着风筝,转过头对柳笛打了个响指:“笛笛,你不在的这些天,萤萤想死你了。”
草莓蛋糕香气浓郁,柳笛躺在辛萤的膝盖上抬眼:“真的?”
“那我一个人有时候有点害怕嘛,”辛萤低头,“梁遇琮会半夜突然刷新在我家门口,但他不进来,我也没办法赶他走。你了解你老板,应该知道我赶不走他吧,结果最近几天我一直在做噩梦。”
提起梁遇琮,旁边的陈越神情淡淡,喝了一口杯中的茶。
“哎,陈越,梁遇琮赔了你多少钱?”柳笛啃一口苹果,“你应该说你脑震荡,身体动都动不了,讹上他个十万二十万的。”
“钱不重要,我只是希望萤萤别被打扰,”陈越削着苹果,“我最近有在健身。”
“这种事以后你还是斟酌着来,梁遇琮不会对萤萤做什么,但对其他男人可一点都不手软。周书言的拍卖行被砸了个稀巴烂,到现在都抓不到人,经济损失超过五千万,”柳笛皱起眉头,“里面有一些艺术品涉及到经济上的纠纷,要不是他能出得起这个钱加上家里有些门路,坐牢是跑不掉的。”
她深吸一口气:“这就是他的手段。”
天空澄明,云朵像被扯开的棉花糖散在遥远的天边。柳笛闭着眼睛哼歌,指了指天空:“他和梁家人撕破脸皮的事情现在传得到处都是,连着博海影业的股票都跌了一些。不过依我看,他不会在意这点事情。梁晋泽听说这件事以后乐得发疯,在茶园紧锣密鼓地搞项目总之他们家现在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了,萤萤,你放宽心。”
辛萤不懂这些豪门恩怨,只要别再有人搞出绑架这种事就可以。她将长裙拉到脚踝,双手撑在草地上闭着眼睛感受前方吹来的微风。柔软的草地和轻柔的风让她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她仰起头,微微睁开眼,日光被一片突然到来的阴影挡住。
来人的西装上还别着一枚闪闪发亮的胸针,冷肃的神情在与她对视的一刻缓和几分。他手中拿着一根草叶,弯腰扫扫她的额头,手掌小心地捧住她向后仰去的头颅:“萤萤,好久不见。”
柳笛“蹭”的一下从草地上坐起来:“梁总好。”
陈越无视他,继续喝着杯中的枸杞茶。
米卡笑眯眯地打招呼:“嗨,又见面了,前夫哥。”
“……”辛萤眨眨眼,“你来干什么?”
梁遇琮在她身旁坐下来,谨记着她口中必须保持半米以上距离的要求。他随手拿起野餐垫上的蛋糕,侧头看向她的脸:“萤萤,今天是第十六天。我带了你爱吃的品祥阁点心,要尝一尝吗?”
辛萤扫过他的右手,看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他语气客气,也没有过分的举动,总不能开口把他赶走吧?辛萤坐起身体,和柳笛依偎在一起,眼睫颤了颤:“你放这儿吧,米卡,我们去放会儿风筝。笛笛,那你陪你老板聊聊。”
“萤萤”
柳笛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梁遇琮。正在求偶的男人真的很麻烦,她一点也不想接触,尤其是梁遇琮这种血管里每一滴血都被金钱染黑的魔头。她尴尬地笑了笑,端起蛋糕:“梁总。”
辛萤一走,梁遇琮的脸色立刻显得冷漠许多,尤其是在奸夫面前。他看向柳笛,语气还算温和:“柳经理,预展你做得很好。你不必急着回公司,可以留在这里多玩一会儿,也陪萤萤散散心。”
“是,梁总。”
陈越一言不发地端着自己的枸杞茶离开,在几米远的草地外帮米卡和辛萤捡起风筝。辛萤跑回来喝水,手还没伸到野餐垫就被塞了一罐已经打开的饮料。梁遇琮将吸管插好,凑到她的唇边,漆黑的眼眸看向她的脸:“萤萤,我可以和你一起放风筝吗?我很想你。”
柳笛差点被口中的水呛到,咳了两声侧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