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沈宿的这个算盘还是没?打成。

因为沙发实在太窄小, 而沈宿身高腿长的，在小小的沙发上实在无法实现把脑袋枕在别人腿上的操作。

沈宿其实也没?多少睡意，索性不睡了, 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支蜡烛点上, 借着?烛光跟时榆讨论剧情：“林风白把你的想法都转达给我了, 你说怀疑我们从一开始调查方向就错了, 你去超市有什?么发现吗？”

“算不上重大发现。”时榆大概有点冷，他将?盖在身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 又将?两只手缩进去, 说着?, “超市是无人超市, 货架都是自助补货，几乎看不到营业员, 这些?倒是不奇怪，但也有一点异常。”

“超市里人流量很?大，晚上十点这个时间段人都很?多，几乎快赶上现实中某乐福超市年货节的时候了。”

沈宿单手支着?下巴，侧过身看着?时榆烛光下的脸庞, 话未必听进去多少, 但看时榆倒是看得很?认真?。

“铂悦超市生意红火, 这兴许是它难以?倒闭的原因其中之一。”时榆下结论。

沈宿点了下头, 表示赞同：“超市里人确实太多了，多得有些?不正常！你说会不会背后的人专门花钱请人每日去逛超市买东西给超市刷营业额？”

“你今晚也去超市了，对?吗？”时榆问。

这大概是时榆第一次在聊天?中重点跑偏。

沈宿：“？！”

他好像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沈宿“嗯”了一声，问：“你看到我了？”

时榆说：“超市正式合并之前应该是有过短暂的重叠，我确实看到一个跟你很?像的身影, 我一开始以?为是我眼花。”

原来时榆也看到他了。

时榆看到了他，却?不来找他，还跟陆成景开开心心的逛超市。

“其实我也看到你了。”沈宿凉飕飕的道。

时榆：“？”

“我还看到你旁边那个狗男人。”

时榆：“？”

好好说着?话怎么开始骂人了？

什?么狗男人？

你还喝了人家陆成景的香槟好吗？

时榆对?沈宿的行为不解，直播间在疯狂的磕：

【大家闻到酸味了吗？好酸好酸好酸啊！这里不是废弃服装厂吗？怎么陈醋味儿这么浓！】

【榆榆前脚才说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扯平，沈宿后脚又让榆榆欠他一个人情，啧啧，就这么不想扯平吗？】

【看到林风白送时榆的666只千纸鹤那里沈宿的表情就很?好品，得知?时榆把他给的糖转送给别人沈宿秒变脸这里也很?好品！】

【严重怀疑沈宿是故意挑这辆改装摩托车，就是为了让老婆没?地?方扶手，只能抱着?他腰，还故意开很?快，让老婆抱他很?紧！这小心机是可以?的，不愧是你小子！】

【我榆榆老婆睡觉姿势很?端正，是他把榆榆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还说人家流口水，不要碧莲！】

【有老婆就够了，要脸做什?么？要脸的人没?老婆！】

……

“狗男人”话题显然是不可能进展下去，时榆把话题拉回了副本合并上。

“按理说游戏中系统存在的意义是服务于任务和玩家，系统应该是公平公正的象征，上一个游戏里系统给了林清何极大的权力，却?也对?他有所限制。”

“可是这个游戏里，系统给我的感觉……”时榆停顿片刻，斟酌用词道，“它好像在玩耍？在捉弄？在恶作剧。”

“每一个游戏的诞生都应该有它的理念，有它的意义，难道这个游戏多副本的设定就是为了副本合并后让NPC互杀？让玩家互杀？”时榆轻轻摇了摇头，“这样更加让我觉得，系统不再是公平公正的标尺，而像是一个恶劣而顽皮的小孩。”

沈宿发出一声短促而轻的笑声。

“你笑什?么？”时榆偏头看过来，他大概有些?生气，乌黑的眼睛里有火光跃动，使得那张素来沉静的脸庞都跟着?生动起来。

沈宿触及到时榆的眼睛愣神了片刻，几秒后才回过神，道:“你说的不无道理，现实中的游戏系统确实是工具人一般的存在，但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这也不是普通游戏，我们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想。”

“它既然是一款以?真?人真?身来冒险的游戏，兴许它就是为了杀人取乐呢？”

“更何况还有直播功能。”沈宿语速缓慢的咬着?这几个字，突然倾身过来，用低沉又动听的嗓音说道，“你知?道直播间有些?人最喜欢看什?么吗？帅哥美女？精彩的故事剧情？不不不，那些?都不够刺激。”

“什?么能让人血液沸腾，肾上腺素飙升？比赛车还令人心惊肉跳，比赌/博还令人疯狂……他们甚至愿意为此豪掷千金。”温热的气息抚过时榆脖颈和耳廓，沈宿在他耳边轻轻落下两个字，“杀人。”

时榆身体一抖。

他猛得朝沈宿看去。

沈宿已经拉开两人距离靠回沙发靠背上，目光平视着?办公桌上半截燃着?的蜡烛，不咸不淡说着?:“系统能颁布这个任务，说明?这个任务在这里是合法的，那么我们就按照它的规则，说说现在的情况。”

“除你我以外现在酒店有六个玩家在自相残杀，最好的情况是死到只剩一个或两个，那么皆大欢喜，就怕他们杀得不够彻底，让这个副本活着的人数超过四?个，那就不好办了。”

沈宿浅色的眼眸里映着?烛光，在说到“杀得不够彻底”的时候，好像在说“我今晚要吃一碗面?”一样自然。

许多年以?前，时榆在沈家阁楼里对?上一双不属于一个8岁小男孩会有的眼睛。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

时榆感觉自己又触及到了沈宿阴暗未知?的另一面?。

“我在想我们躲开真的是对的吗？”沈宿问出这个问题，歪头思考了一会儿，自问自答，“我们在这里躲得了一时，等六个小时时间到，副本存活人数超过四?个，我们当中还是会有人被系统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