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辉总是了解向卓阳的。

他知道向卓阳想说什么,他知道向卓阳对他愧疚因为他对向卓阳的问题所产生的应激般的反应,让向卓阳有些懊恼前段时间对他的若即若离。

但有什么好懊恼的呢?

他被向卓阳“逼疯”后的反应不是歇斯底里痛苦发疯,而是把人摁在床上要求对方永远和他在一起,难道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他打心底里不认为向卓阳会不要他。

哪怕他对向卓阳做了很过分的事。

向卓阳在试探他的过程中,他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向卓阳?

试探向卓阳的底线,试探向卓阳对他的在乎。

所以他一点都不需要向卓阳的愧疚,更不想要向卓阳对他道歉,不过他的阳阳应该也不会对他道歉,他的阳阳只会说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是我的,你只能接受这样的我。

真霸道啊,陆明辉低笑,但是好喜欢。

不知不觉间又在向卓阳的手臂上留下了很多痕迹,陆明辉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哑声道:“我在想,有人看过你这个样子吗?”

“没有。”

“还有旁人会让你这么费心吗?”

“不会。”

“你是我的。”

“不仅是我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我。”

“你是我的,你永远别想甩开我,我会永远永远缠着你。”

“阳阳,”陆明辉的手揉上向卓阳的腰,在向卓阳皱眉的瞬间吻上那张唇,“我爱你。”

在那些互相试探的时间里,或许是痛的。

但是他们得到过的爱太少,少到他们根本分不清爱是什么感觉,唯有痛是真实的,是刻在彼此身上怎么都泯灭不掉的痕迹。

“我爱你,阳阳,我爱你。”

“我也知道你爱我。”

“你是属于我的,所以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探查你的一切,这是我的权利。”

“当然,你也一样。”

或许他们都不懂如何正确地、健康地去爱,但是没关系,他们还那么年轻,还有无数时间可以学习。

“阳阳总说自己恶劣,那我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在你还没醒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对付那两个人渣,打断他们的腿送去乞讨怎么样?他们有那么多朋友,怎么也要给他们送点温暖吧?”

“哦对,他们的朋友个个舌灿金花,能说会道,看到他们落魄,自然要和他们多多聊聊,帮他们排解排解心事,对不对?”

“当然,也不能白白麻烦朋友,他们总得表示表示,鞠个躬道个谢磕个头什么的,不过分吧?”

“毕竟,”陆明辉长长叹息,“他们的朋友,也被他们连累惨了。”

伤害向卓阳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脑海中涌动着更凶残更恶毒的念头,陆明辉不想说出来让它们污了向卓阳的耳朵,但

向卓阳比他还要狠毒。

“直接打断他们的腿又有什么意思呢?”向卓阳困倦地闭上眼睛,语气轻柔,“你要踩坏他们的脚踝,再给他们修养的时间,等到他们恢复的差不多了以后,再踩一次。”

“踩的时候疼一次,养的时候再疼一次,他们会一直疼一直疼,偏偏还会有侥幸心理,认为你的报复不过尔尔,只需要给他们逃出去的机会,他们就能东山再起。”

“为了那一丝缥缈的机会,他们什么都愿意做,什么父子相残夫妻互砍都能上映,看戏都能让你看到厌烦。”

敏锐地在向卓阳的话语中嗅到了些许旧日的阴影,陆明辉吻了吻向卓阳的额头,并对向卓阳的建议大加赞赏,引导对方说出更多。

向卓阳本来就困得不行,因为陆明辉那过激的反应才勉强扛到现在,现在气氛平和,他早就睁不开眼睛,又对陆明辉毫无防备,倒真的被对方引导说出不少旧事。

“我知道他们是故意让我找到我母亲的墓的。”

“不仅是为了诛心,更是警告威胁,他们希望我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希望我日复一日活在恐惧中最好能把自己活活吓死。”

“我偏不如他们的愿,我就是要活下去,我就要逃出他们的掌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向卓阳成功了。

他成绩不好,临近高考时又被向少凌带着人疯狂找麻烦,没有人以为他能考上,根本没有人在乎他的分数。

他藏拙藏了那么多年,总算把握住这一线生机。

他在D市向家做了十几年不见天日的老鼠,却又在Z市短短四年的时间里,重新做成人。

向卓阳勉强睁开眼睛,对陆明辉笑,像一个被老师表扬而在家里四处炫耀的小孩子,他说:“我很棒,对不对?”

“对。”陆明辉吻上他的额头,唇角都在颤,他知道向卓阳以前过得不好,但是调查出来的文字又怎么比得上当事人的亲口诉说?

那些不为人知的细节,让陆明辉恨不得当场把那些人碎尸万段。

向卓阳说得对,轻易让他们走上绝路真是太便宜他们了,就应该让他们日日夜夜受折磨,疼痛亘古绵长永远不散,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才是他们的归宿。

向卓阳睡熟了。

陆明辉定定地看着他,也没有问他什么想不想自己亲自报仇的想法,他是独属于向卓阳的鹰犬,为主人扫平障碍本就是他的职责,不是吗?

向卓阳不会因为他履行自己的职责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