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衍铺垫好情绪,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他单腿跪在床上,轻轻地拍了?拍沈时雨的肩头:“学长,喝点水吃完醒酒药再睡?”
沈时雨翻了?个身,软乎乎的声音呢喃似的发出:“睡醒喝。”
骆衍失笑:“睡醒喝没有用了?,你得先喝。”
沈时雨在睡梦中都是自律的,听到骆衍这么说,他竭力地睁了?睁眼睛,单手撑着?床垫,坐了?起来。
“谢谢你,骆衍。”
骆衍从不知?道,有人?能把他的名字叫得这样动听。
他拿着?融化好醒酒药的水,小心递给沈时雨。沈时雨没有用手拿,他像只?小兔子,就着?骆衍的动作咬在水杯边缘抬了?抬头。
水流划过他的嘴唇,隐隐露出粉红色的舌尖,沈时雨吞咽不及,骆衍眼睁睁看着?一小缕水流顺着?他的下巴,滚过他修长的脖颈和清晰的喉结,浸湿到米白色毛衣的领口里?......
骆衍呼吸炽热,身体有了?可疑的变化。
他心死地闭上眼睛:苍天,我是人?,不是禽兽啊!
沈时雨终于?喝完了?药,他乖乖拿好餐巾纸,擦完嘴后把餐巾纸叠成?小方巾,晕晕乎乎放在床边。
骆衍又接了?一杯水,放在床头,见沈时雨还硬撑着?精神坐着?,对他说道:“学长,我帮你擦一下脸你就睡觉吧。”
沈时雨接收到“睡觉”关键词,他似乎在思考,仿佛既定?程序少了?一个很?关键很?重要的步骤。
足足两分钟,他终于?明白了?:“睡觉是要洗澡的。”
骆衍人?麻了?。
要了?老命.......还要洗澡。
南方人?不洗澡不睡觉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沈时雨这样子他能让他一个人?进去洗澡吗?
骆衍朝下看了?眼自己的好朋友,喂个水它都成?了?钢铁战士了?,要是洗澡,那它不得翘起地球?!
骆衍挤出个标准笑容:“学长,今天擦擦就可以了?。”
沈时雨难得执拗,他眼睛水汪汪的,跟国外万圣节不给糖就捣蛋的小朋友似的三个字三个字往外蹦:“身上黏,睡不着?,我难受。”
骆衍:“......”
应该要两个房卡的,现在就是后悔。
他到洗漱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后走?了?出来,十分体贴:“陛下,可以了?,我带你洗澡。”
骆衍给自己洗脑:洗个澡而已,两个男人?什么都一样的能有什么忌讳。
就这样碎碎念着?,他扶沈时雨到了?洗漱间。
浴室内光线偏暖色调,浴缸内水流汩汩上涌,很?快就在漾起泛着?光点的波纹。
骆衍舔了?舔嘴唇,其实,他并不是第一次见沈时雨洗浴的模样,说来,他临时做下装瞎的决定?,也是因为清河云溪那场水雾迷蒙里的美?丽意外。
但是,他看着?沈时雨慢吞吞脱衣服、仿佛要把每一秒都延缓成?一个世纪一点一点披露最内在的自己、让他在各种正统优良的教?育里?一边挣扎浮沉一边又沦陷在想窥探美?景的深刻欲望中,确实是第一次。
骆衍脸颊爆红地看沈时雨把米白色毛衣叠好,他懵懂如同稚童,似乎要大大方方当着?他的面解腰带。
骆衍喉咙一紧,下意识把鼻子捂住,然后就看见沈时雨突然停住,他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挡了?挡下边:“你不能再看了?。”
他知?道我在看!!!
骆衍脑海中响起烧水壶般的尖叫,一面感?激学长能信任到让他看一半,一面狼狈仓皇转过身。
他攥紧了?手,视线被剥夺,听力成?倍增长,身后清脆地“当”的一声,骆衍几乎能想象出沈时雨牛仔裤腰带上金属扣落地溅起的水珠。
浴缸里?水流涌动,满溢一般翻出小的浪潮,从白瓷边缘扑了?出来。
从正义的角度,骆衍应该像是学长一样,坐在门外,听着?门内的声音随时准备着?帮忙;骆衍想做君子,但知?行?合一太难,他的脚像是钉在了?这间雾气蒸腾的浴室,能做的最大让步是不转身不回头。
沈时雨洗得很?慢,他胳膊有点软、还不听使唤,拿着?气泡球往身上打泡沫时,甚至做不到平行?和对称。
他懊恼地蹙起好看的眉,狠狠用力,一个冷不防地气泡球掉进了?水里?,随着?水浪竟然到了?大浴缸的那头。
沈时雨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挫败。
他从浴缸里?半起身,往浴缸另一头够,水底太滑,他身上沾着?沐浴露更加不容易着?力,三下两下,一个打滑,他的胳膊肘狠狠磕在了?浴缸边缘。
水哗啦啦掀起重重拍落在地上,“砰”的一声,惊心动魄。
骆衍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回过头,沈时雨捂住胳膊肘,蹙着?眉皱着?脸,疼到直接静音。
“没事吧学长?”
沈时雨抬起水蒙蒙的一张脸,骆衍心疼地一缩,他抓住沈时雨糊着?白色泡沫的手腕,担心地看向他红彤彤的手肘。骆衍放轻手脚,一边给沈时雨轻柔地揉着?胳膊,一边哄他:“这个浴缸坏,我明天投诉让他们拆了?。”
“浴缸不坏。”沈时雨抽回胳膊,偷偷瞟了?一眼骆衍,把自己的身体缩了?起来,“洗澡,不能看的。”
骆衍看他染上酡色的眼尾眉梢,听着?他细声的嘟哝,心醉到了?极点。
“为什么不能呢?”他正正迎上沈时雨温柔瑟缩的深色瞳仁,克制地没有触碰他的脸颊,试探道:“学长,你也有点喜欢我吧。”
骆衍想起海洋馆沈时雨颤栗的瞳孔,心满意足里?包裹着?浓重的危险,他轻轻开口、一字一句:“我感?觉到了?。”
狭小的浴室盛不下一颗得意骄傲、理智又岌岌可危的、膨胀的心。
骆衍呼吸发沉,片刻,他猛地撩起浴缸的水洗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