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屋里的妈妈放下手中的活安静地走出去,从屋外带上了房门。
大太太再回过头来说道,“现下没有旁人,你与我说说,老爷如何作践人,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什么?”
“这…”
流萤踟蹰着,大太太握着她的小手又拍了拍,笑容和善地微微点头。
“那…大太太万不可告诉旁人…”
“放心。”
于是流萤一五一十地将老爷如何待她告诉了大太太。
“这是他的不是,怎地这样对你?”大太太皱着眉头听完,掏出帕子给流萤擦了泪,握着她的小手关切地问,“可伤着哪没有?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
流萤可不想再提这事,更别说让人查身子,头摇得像拨浪鼓,“我都好了,都好了,谢大太太挂心。”
大太太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可你这也不是常事,老爷在这事上,是有些怪脾气,你多顺着他,多磨合也就好了,这夫妻啊,见面三分情,你该留在宅子里,多伺候老爷才是。”
一听说还要磨合,流萤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外掉,“流萤想求大太太,让我跟着您礼佛。”
大太太一听便笑了,“你这小丫头,未经过人伦,就要进庙里当姑子,这怎么好,也怪这糟老头不知轻重,瞧给你吓得。”
大太太称老爷为糟老头,流萤也缓和了情绪,却依旧央求道,“求大太太开恩,让我留在您身边吧!”
大太太垂下视线想了想,“也罢,你若不嫌我老婆子麻烦,就先跟着我,左右这个月在山上,你先养养身子,我也不拘着你,想回去的时候便回去,小嘴里这甜人的话,不要说给我,要说给老爷听,只有他听进去了,才会心疼你。”
流萤得了这话,有点气馁,咬咬唇没再言语。
这个月她指定是不回去了,过了这个月,她也尽量呆在大太太跟前,能不去老爷那屋就不去了,当真是受不住。
“怎么?有心事?”大太太瞧着她问。
流萤摇摇头,小声地道,“大太太,我…我不是很想做姨娘。”
大太太笑着反问道,“难不成,你想做我这个太太?”
流萤吓坏了,忙摇头解释,“大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确实是怕了…”
“你呀,还是个小丫头,又没个娘家的依仗,多亲近老爷,有个一儿半女的,将来也有个指望。”
流萤不再争辩,大太太说的没错,她只想到出了这个月之后自己能躲在大太太的羽翼底下过日子,可大太太看得比她通透,想的也长远得多。
过了这个月,往后呢?
子嗣是缘分,她不奢望,大太太的话像一滴雨珠落在心底那朵小小的花上,她想,她需要个依仗,没有娘家,需得自己挣得。
可要如何挣呢?
流萤思索的空,只听外面一两声咳嗽,常妈妈的话跟着响起,“二姨太,大太太屋里有客,这会儿不方便见外人,您要不先在厢房避避雨,我进去问问?”
二姨太笑笑,提高了一个音调说道,“这荒山野岭的,能有的什么客,不过是那小蹄子在里头抱大腿罢了,看着柔柔弱弱的,倒挺有眼色,知道往正房跑得勤,不像我,病病歪歪的,只会讨人嫌,如今连门儿都进不得。我一个外人,怎么敢劳您给通传,左右我是来过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回了。”
流萤垂着头听着二姨太的骂声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小手捏在一起反反复复地搓,大太太摇摇头,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听她那浑话,雅琴就是嘴毒,人不坏。”
说罢大太太扬声招呼,“常妈妈,请二姨太进来吧。”
二姨太
二姨太进门,流萤自然不敢再安然地坐着,她迎上去,却得了二姨太一个白眼。
二姨太捻着丝帕的手毫不留情的将她推了开去,扭着屁股走进屋来。
大太太瞧见了直摇头,“雅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地还这般任性,萤丫头不过是找我说些悄悄话儿,你竟醋起来,下回你有秘密,我可敞着门让满院子的人都听听。”
二姨太撇撇嘴,一屁股在大太太对面坐下,“您呐,就拿我寻开心,这小蹄子哪是好来的,就我傻,直接说破她那点儿小心思罢了。”
流萤垂着头站在旁边,不敢去看二姨太。
大太太便给常妈妈使了个眼色,常妈妈给流萤搬了圆凳过来,流萤才福身谢过大太太,二姨太又开口道,“站那儿!让你坐了?”
流萤欠着的身子,又尴尬地站直了。
大太太叹口气,“同为姨太太,她要是站着,你也站着说话吧。”
二姨太无奈地白眼,“行,不过我得知道刚才她同您说了什么?不告诉我啊,她还就别想坐了。”
说罢,二姨太也站了起来。
流萤小脸臊得通红,那些话哪能说与旁人。
她支支吾吾地说,“我…天色不早,我、我先回了。”
大太太和善地点头,流萤抬脚就想溜走,二姨太再一次喊住了她,“站住。”
流萤木然地回过身,“二姨太,您有什么吩咐?”
“知道喊人了?”二姨太笑笑,“你这么喜欢往太太这儿跑,我可不高兴。”
流萤喃喃道,“那…那我往后不来了…”
二姨太一摇头竟开心地笑起来,“这岂不成了我拦着你请安,我成坏人了,你瞧瞧,这心眼儿。”
流萤快哭了,大太太缓缓叹口气,“雅琴,你跟一个小丫头醋个什么,往后叫她也去你那走走就是了。”
“诶,还是大太太懂我,论地位我不及您,也就要个过场,我可不喜欢当个外人。”
说罢,她瞟一眼旁边的常妈妈,常妈妈也是伺候了多年的老人,忙上前赔礼,“都是小人的不是,怪我说错话,请二姨太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