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睿暗道,真是可惜了,太子的理智尚在,倘若他被太子打死,明日便会传出储君容不下弟弟,将弟弟殴打致死的消息,届时太子一直维护的好名声也将不复存在。
“太子殿下,陛下醒了。”小宦官匆匆来报。
宣德帝睁开眼睛便看见只看见李广守在身侧,他重重地舒出一口气。
李广见他眼里有失望闪过,“陛下,太子殿下一直守着您,方才去侧殿看睿王了,马上便回来了。”
话音刚落,李承璟便大踏步走了进来,走上前握住宣德帝的手,满脸担忧,“阿爷,你如何了?”
宣德帝拍拍他的手,安慰道:“阿爷无事。”太子已有很多年没有唤过他阿爷了,不像那个逆子,每次见了他阿爷长阿爷短的。
“那个逆子如何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李承璟眼里闪过一抹悲伤,“三弟他目前很清醒,父亲可要见他?”
宣德帝见他又称呼回了父亲,摇了摇头,“不见了,将他挪去含光殿吧,配几个伺候的就行。”惯子如杀子,是他这些年过于溺爱他了。
李承璟一愣,他想了几种可能,没料到是将他遣送回他出宫前所居住的寝殿。
被小宦官扶着站在门口的李承睿听闻殿中对话后,轰然倒了下去,嘴里吐出几口鲜血,身子也痉挛起来。
“睿王,睿王!”小宦官急地喊出了声。
李承璟听到声音后走了出来,吩咐将人抬到侧殿再传太医来。
宣德帝被李广扶着坐起身,才要掀开被子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又盖了回去。
侧殿内一阵手忙脚乱过后,李承睿进气多出气少了。
赵太医搭上脉,眉头紧紧皱起,本来还能活个几日,如今看来也今日也是熬不过去了。
他收好脉枕站起身,冲太子摇了摇头,两人走至门口处,“殿下,睿王不行了,恐撑不过今日了。”
“你去开药吧,能吊一时是一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萧府。
萧砚川收到太子的密信时正听苍南汇报今日所调查之事。
“郎君,揪出来了两个眼线,一个是负责庭院洒扫的小厮,一个是厨房里烧火的婆子。”
“拔舌,当众杖杀!让所有下人都去观看,除了夫人屋里那四个。”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温度。
崔青颐正在喝药,隐约听到廊下两个洒扫的小婢女在议论着杖杀血腥什么的。
汀兰抬脚便要出去呵斥人,崔青颐放下药碗,“汀兰,把她们叫进来问清楚。”
两个小婢女跪在地上,身子和声音都有些颤抖。
“方才你们说什么杖杀?”汀兰问道。
较机灵那个以头触地急忙说道,“夫人,是郎君抓了两个人,命苍南侍卫当众拔了舌并杖杀了他们,两人被打的血肉模糊,流了一院子的血,还让我们所有人都看着。”
崔青颐喉头一滚,一股恶心涌了上来,几声干呕后,俯身将才喝进去的药尽数吐了出来。
月影端着唾壶,汀兰轻轻抚着她的背。
萧砚川进来时便看到地上跪着的婢女,以及正在呕吐的人。
“柒柒,为何吐了?”他急忙走到跟前,扶住她颤抖的身子。
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汀兰喂她漱了口后,她才直起身子来,无力地靠在萧砚川身上。
“你们都下去吧。”她有气无力说道。
“是不是抓到了李承睿埋在府内的眼线?”
“是,一个小厮一个婆子。”他低头看她的神色,脸上带着丝紧张,“柒柒可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不,杀鸡儆猴,你做的对。”她只是想到那个血肉模糊的场面,胃里便一阵翻涌抑制不住地想吐。
“太子传来消息说,李承睿活不过今日了。”
她眼睫颤了颤,“那就希望他快点死。”
亥时刚过半,李承睿便被小宦官发现没有了呼吸。
他急忙跑出去禀报。
此时,天阴沉的厉害,乌云在空中层层堆叠着,风呼啸着刮在宫城内,发出呜呜的哀鸣。
萧砚川身着铠甲随着崔明舟带领的一队金吾卫在宫内巡视着,这时有人来报说睿王没了,崔明舟回头和萧砚川对视一眼,“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巡视,巡视完换防。”他点了几个人随他赶往含光殿。
漆黑的夜色下,萧砚川在崔明舟的掩护下顺利出了宫。
长安城内狂风四起,把地上的落叶吹的高高卷起,落叶在空中打着旋仿佛在跳胡旋舞。
很快,细碎的雪粒子如雨般坠落下来。
一路上,寒风裹着雪粒子刮到他的脸上,带着微微的刺痛,他仿若不觉,面上只有痛快。
柒柒,下雪了!他也死了!
回到府内,他疾步走向雪松院,有烛光从窗棂中透出来。
他轻轻推开门,夜风卷着雪吹了进来,守夜的汀兰猛地惊醒,见到是他后,松了口气。
他轻声问:“夫人睡的可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