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抚了抚他的喉结,声音也有些哑,“未分胜负。”

她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萧砚川低低地笑了起来,抚摸着她嫣红的唇,眼眸微深,“既然如此,那可要再来一局?”

崔青颐摇头拒绝,回想起方才萧砚川的眼神,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

好在马车很快停了下来,崔府到了,崔青颐逃一般地下了车。

萧砚川始终坐着没动。

若风掀开车帘,“郎君,为何还不下车?崔姑娘已经进去了,郎君还要进去拜见崔将军吗?”

萧砚川拢好披风下了崔家的马车,轻咳几声,“不去了,回府吧。”随后上了自己的马车。

崔青颐脸埋在披风上面的白色狐狸毛领里,低头往前走。

冷不防撞到了人,崔明舟伸手扶住她,“小柒,怎的如此匆忙?”

崔青颐听到是兄长的声音,也没抬头随口应付道:“阿兄啊,我困了,着急回去歇晌。”

崔明舟见她脸颊绯红,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有些温热,“小柒,你是不是又发热了?脸为何这样红?是不是在外面待太久了?你今日不是去找萧砚川了吗?他为何没有送你回来?”

崔青颐听着他几连问,抬起头来回答,“方才吃完热锅子,大概是热气熏的,是他送我回来的,府中还有事送完我就回去了。”

崔明舟这才留意到她殷红的唇,随即反应过来,她这哪是吃锅子吃的,这脸红分明也是害羞,他还拉着人问东问西,于是摆摆手,“快回去歇着吧。”

崔青颐得到准许,迅速溜了。

崔青颐回到棠梨居,脱下披风便钻入了床帐之中

“姑娘别着急躺下,还没拆发钗。”汀兰掀开帐子帮她拆首饰。

汀兰看着自家姑娘绯红的脸,忽而想到她掀开车帘看到的那幕,她家姑娘被萧侍郎按在怀里亲,她抿唇压住嘴角,难得看到姑娘有此神色。

萧砚川回到府内,吩咐若风备水沐浴。

若风不解但是照做。

萧砚川坐在浴桶里,紧绷的身子舒展开来,倘若他跟崔将军说想把婚期提前,不知道会不会挨一顿打。

这时,苍南敲了敲门,声音从门外传来,“郎君,府外有一妇人带着两个郎君求见,说是郎君的婶娘。”

萧砚川皱了皱眉,想过她有一日会找上门来,没想到是今日,“只有她三人吗?”

“是的,郎君,只有三人。”苍南回道。

“把他们带去前院等我。”萧砚川思忖着,莫非是二叔出了什么事情,她母子三人才找上门来。

十二年未见,面前的妇人面色苍老了许多,头发也白了很多,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垂首站在她身侧。

见他走来,白氏眼睛一亮,她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抬手想抓他的手臂,被他躲闪开。

“砚川,你不认识婶娘了吗?当年我和你二叔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如今成了高官,不想认我了吗?”

“婶娘,不知今日登门有何要事?”他神色淡淡的,语气像冬日一样寒冷。

“砚川哪,是这样的,你能不能安排你两个弟弟进你那个刑部?”白氏捏着衣角吞吞吐吐道。

“不能!”萧砚川直截了当的拒绝。

“砚川,婶娘这些年也没求过你什么事,这么一件小事你也不能答应吗?婶娘也不是要求你给他们多高的职位,轻松一些就可以,你作为那个什么侍郎,安排两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吧?算婶娘求你了。”白氏哀求道。

“婶娘,我最后再说一遍,这不可能,如果两个弟弟想要做官,便让他们去参加科举。”他言辞里的冷意更甚。

“萧砚川,你这个白眼狼,我养你这么大,你便是这么回报我的吗?仅仅是安排个官职而已。”白氏气得眉头倒竖,眼底一片愤怒,恨恨地瞪着他。

萧砚川冷笑一声,眼神如刀子般看向她,“婶娘,你养我到几岁?你一天让我吃几顿饭?你又让我做了多少活计?又将我摁到水里了多少回?用我一一说给你听吗?”

白氏听他说起过往,梗着脖子道:“总归也是我把你养大的,你别不识好歹,你今日得的高官俸禄就应该有我的功劳。”

萧砚川差点被气笑,“我不识好歹?你说我能有今日应该有你的功劳,简直笑掉大牙,白氏,你扪心自问,你配吗?当年我想读书,你说读书无用,便将父亲留下的书全部用来烧火了。

八岁时,你因为我洗碗时打碎了一个碗将我赶出家门,那时也如现在一样冷,我衣着单薄露宿街头时,你在哪?我差点饿死街头时,你又在哪?口口声声说应该有你的功劳,我确实应该感谢你,感谢你的不收留之恩,否则也没有我的今日!”

白氏听的脸色发青,双手紧扣指节发白,她语气忽然软了下来,“砚川,以前是婶娘的错,不该将你撵出去,但是家中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啊,你也知道,我和你二叔还得养两个弟弟,实在养不起你了啊,婶娘也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苍南听的心惊,他们几人从来不知道郎君这些过往。

萧砚川见她又换了副说辞,实在懒得再与她多费口舌,“苍南,送客!”

苍南上前还未说话,白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硬挤出几滴眼泪,“砚川,婶娘求你了,给你两个弟弟谋一条出路吧!”

萧砚川不再理会她,径直往外走去。

白氏见这招也没用,她站起身怒目圆睁大吼一句:“萧砚川,你今日不答应我,我便去崔府门前闹,让崔家人看看,你是多么薄情寡义、枉故恩情之人,想必你能搭上崔家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吧?倘若他们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看看还会不会要你这个女婿!”

白氏见他停下脚步,便觉这招有用,暗道果然是费心搭上的崔家,生怕人家知道他的底细,她洋洋自得起来,“萧砚川,你怕了吧?今日我便不走了,你不仅要给你两个弟弟谋个职位,再给我一百贯,我便帮你保守秘密如何?”

苍南简直是惊掉了下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不仅蹬鼻子上脸,还狮子大开口。

萧砚川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笑容,“苍南,敲诈勒索朝廷命官如何罚?”

苍南严肃回道:“应徒十年。”

白氏脸色唰白跌坐在地,手指着他,“你休想骗我!”

萧砚川步步逼近,眼神冰冷,“婶娘,我是刑部侍郎,比你更清楚这些刑罚。我也可以给婶娘一百贯,等你出了这个门,我便告你盗窃,盗窃数目巨大者可处绞刑,婶娘可想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