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地步了,她凭什么还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她已经疯魔到这种程度了吗。
“林月歌!”
陆丰把刀刃逼近了一分,被刀刃触碰的皮肤渗出一丝血水。鲜红的血液如同陆丰的血泪,他内心极度地抓狂、愤怒、无法宣泄!所有的仇恨像打在棉花上,陆丰真的要被逼疯了。
就这样杀了她无疑是对自己更深的折磨,陆丰在心里仇恨自己优柔寡断,因为在此刻对林月歌的杀意几乎达到顶峰之时,可笑的是他的脑海中竟然不断闪回儿时的记忆。
那是他第一次见林月歌,那个被姑姑抱在怀中粉嫩嫩的小女娃。她像个可爱陶瓷,第一眼见到她时,陆丰就喜欢得不可自拔了。她是那么地纯真、可爱!让才几岁的他抱住了就爱不释手,埋怨母亲为什么没把自己生成她的亲大哥,那样就比林景臣更有理由把她抱在怀里宠爱一辈子。
谁会知道,那么可爱的小姑娘长大以后成了毒妇、恶魔!
陆丰拿着刀的手都在颤抖,惊颤的睫毛晕上一层血红色,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得这么痛快!”陆丰咬牙切齿地咆哮道,“我不仅要你死,我还要你痛苦地死!在死之前,偿还所有你加诸在我们身上的恶毒!”
他一字一句地开始讲述这些年的委屈,“那年,明明是你自己掉下池塘,可却去找我娘告状,害我跪祠堂、用家法!所有人都在审判我,你明知真相,却只知道哭,连半个字都没为我说过!我好不容易熬过去,可你又故意给我送错药,害我中毒,从此连刀都握不稳。”
“然后你怎么说的,嗯?你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卸到欣儿的身上,又害得欣儿被我母亲厌弃!”
“可笑我当时还觉得是你太小不懂事,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可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说到这里,陆丰惨然一笑,惨白泪水夹着浓浓的恨意从他眼角滑落。
“母亲说我是废物,不及大哥的十分之一,多么可笑啊。我文不成武不就,这不都是你害的吗?那年乡试,你在送给我的香囊里藏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哈哈哈哈哈哈……可笑的是从此失去科考资格,我却没有怪你。”
“我父亲为了压下此事,求了多少人!”
“欣儿甚至愿意站出来承认是她做的,只盼洗清我的清白。”
“而你呢?你躲得远远的,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你怎么能一次次,让我绝望。”
说完,陆丰已经泪流满面,充满仇恨的双手握着那柄发颤的短刀却始终砍不下去。他浑身都在抖,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身体在颤栗,他好恨!
比恨林月歌更恨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手还不至于抖成这样,他只是对林月歌下不去手罢了。
多么好笑啊!
但这些浓墨般的情绪喷泄在林月歌的脸上,却只得到了平淡的回应。
甚至林月歌的眼神,被他看到一些怜悯。
怜悯?
哈哈哈哈哈哈。
陆丰狂笑了起来,手已经颤抖得握不住刀了,他干脆将短刀丢掉。从衣服内侧抽出一杆戒尺,是他们将军府用来执行家法的戒尺。
胸腔疯狂起伏、颤抖,陆丰发抖的手死死握着戒尺,目光恨然地盯着林月歌,“一刀砍死你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欠我的,一样样还回来!我要你死的很痛苦,我要你承受我所承受过的所有一切!”
这时候,林月歌终于平淡地开口了,“舅母说的还真没错,你蠢的无药可救,确实不及陆渊的十分之一。”
陆丰身体一闪!
天牢里的时间好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他的五官压抑而抽动地看着她,语气是一种黎明前的死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蠢的无药可救。”林月歌重复。
“嗤。”陆丰忽地笑了,从他那起伏的胸腔里发出来,然后像被人点了笑穴一样,陆丰开始癫狂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疯狂得无以加复,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先是仰着头,然后捂着肚子弓着腰,仿佛连肠子都要顺喉咙呕吐出来。到最后他站起来时双目因缺氧而凸出,脸上青筋暴虐,拿着戒尺的手因为站不稳而扶着墙,另一只手则从胃部转移到心脏,五官因痛苦而扭曲。
“你去死吧,林月歌。”陆丰说出这句话。
第61章 用命来护
手中的戒尺,狠狠甩在林月歌身上。
天牢中瞬时响起一道狠辣的抽打声。
另一边。
林欣儿找到陆渊的牢房,这里的环境就比林月歌的差多了。
地上的稻草黑黢黢的,到处散发着恶臭。本就身受重伤的陆渊歪躺在一张烂歪歪脏兮兮的草席上,仔细看还能在牢房的角落里看到死老鼠的尸体。这么一张金尊玉贵的脸,躺在如此脏污恶心的地方,让林欣儿嫌恶地抬手用袖子遮住鼻子,唇角却露出一抹浅笑。
这就是同情林月歌的下场,陆渊,你后悔了吗?
她心里冷笑,口中说出的话却满是关心,“大表哥,你怎么样了,欣儿来看你了。”
原本很痛苦的陆渊忽地睁开眼睛,扶着牢房围栏挣扎着坐起来,借着昏黄的光线,看见外面站着的人确实是林欣儿,陆渊心头一喜,“欣儿表妹,你怎么来了,是月歌让你来的吗?”
话说出口,陆渊的目光却又一黯,林欣儿和林月歌关系不好,欣儿会来,只会是她自己要来,不会是月歌叫她来的。
“不是,欣儿是和二表哥一起进来的。”林欣儿道。
“嗯。”陆渊淡淡地应了声,又躺了回去。
“表哥,你在看什么?”林欣儿半蹲下来,顺着陆渊的目光看了牢房的天花板一眼,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陆渊没有回话,他表情透露着一种淡淡的释然,似乎并没有任何挣扎的想法,只是躺在那儿看着天花板,林欣儿甚至有种错觉,感觉此刻的陆渊很坦荡舒适似的。
“陆丰呢。”陆渊开口。
“二表哥去看长姐了。”林欣儿诚实地回答,然后她的眼睛就落在陆渊的眼神上。
先是看见陆渊没什么反应,但不到一瞬,陆渊的眼神陡然蹦出一种凶光,原本放松释然的五官也骤然紧绷,眉宇皱成一个川字,一下坐起来抓住铁围栏,围栏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发出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