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人?群里有面露不忍的青年, 想开口为该男子说句话,刚张了张口,就?被身边的朋友一把捂住嘴往后拖。
“你不要命了?留客居背后可是留王, 别给自己找麻烦。”朋友小声警告。
青年不忍道:“这人?都快被打死了, 他说他是安王府的, 护的也是安王……”
朋友却没有妥协:“谁知道他是不是,我说我是难道就?真的是么?。而且就?算他是安王府的,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咱还没有登科, 遇到这种事最好躲远点,怎能上赶着?找麻烦,得?罪人?。再者, 你没听?说书先生说么?, 安王狼子野心?,怎么?能帮?”
青年不认同:“安王护民?靖边,把异族人?都打跑了, 是李朝的大功臣……”
朋友却道:“再是功臣也不能乱了纲常,若人?人?都像他一样因为功大便心?存妄念,那天下?岂不乱了套。”
“若安王真有不臣之心?,我也唾弃。”青年皱眉道:“但?现在只是一个说书先生的随意编排,怎能当得?了真。”
看着?雪地里的男子被打的又吐出一口血沫子,青年终究不忍,一咬牙,道:“我觉得?还是要制止一下?,怎么?也是一条人?命,有问题去官府都行,怎么?能当街行私刑。”
说着?,不等朋友反应,就?上前一步,高声喝道:“住手!”
“住手!”与此同时,伴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一个清脆的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也传了来。
人?群一惊,这才发现,街道的尽头处,一队人?骑着?马,正在快速靠近。
“安王妃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围观者们轰然炸开:“真是安王府的人?啊!”
“留客居背后是谁,竟如此大胆,连安王府的人?都敢打。”
“听?说是留王。”
“留王和安王不和么??”
“二十多年前安王父亲宣和太?子就?是留王父亲害死的,留王父子为此被兴隆帝贬为庶民?,是先帝永康帝念及血缘亲情,给了将功补过的机会,南巡时命留王留守京城,留王圆满完成?任务,才得?以恢复皇家身份。”
“天,那安王岂不是要气死了。”
“安王当时在北地打仗,对?京城之事鞭长莫及。沈太?傅是抗议过,但?先帝坚持,此事就?过了。”
“两个王爷既然不和至此,那留客居的说书先生说安王狼子野心?,是故意编排,还是真的?”
“这就?不好说了。先帝恢复留王皇家身份,安王心?里肯定有气,不定对?先帝有多不满,但?留王和安王有仇,也难保他不会故意编造谣言,污蔑安王。”
“你这话不是相当于什么?都没说么?,我看安王妃敢兴师动众地过来,心?里定是坦荡,留王诬陷的概率更大。”
“嘘,你们小点声,妄议皇家,不要命了啊。”
议论?之人?经人?提醒,才反应过来刚刚聊的太?投入,忘了身处何地,声音也没收敛,心?中一惊,赶紧闭了嘴,悄悄后退,之后趁人?不注意,转身离开了人?群。
其他人?没了八卦可听?,收起伸长的耳朵,一边往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让安王妃一众通过,一边又探着?脑袋,看向留客居门前。
只见安王府侍卫跳下?马后,二话不说立刻与打手们打了起来,三两下?将他们制住,死死摁在雪地上。
围观众人?一看双方连对?峙都省了,直接干起来,立马精神抖擞,各个眼冒精光,伸长脖子,踮起脚尖,生怕错过丁点细节。
“安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留客居的掌柜听?到动静,慢悠悠的出现在酒楼门口,拉长了声音道。
只是视线扫过门前,发现情况竟与想的不一样,打手们鼻青脸肿全被压在地上,脸上瞬间变了色。
不过转眼的功夫,他又收了表情,笑呵呵地朝夏枢施了一礼:“王妃莫动手,都是误会,误会啊!”
他指着?侯毛道:“我们还以为这男子是外地来的骗子,假冒安王府人?的身份,故意找茬,毁坏安王府的名誉,才代安王府的将他收拾一通。原来他竟真的是……真的是……唉……真是误会了!”
掌柜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仍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夏枢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眼神都没给一个,视线看向蜷缩在泥泞雪地里,血液糊了一脸,身体打着?颤,牙齿咯咯响的侯毛,走近了,一撩衣摆,在他身边蹲下?。
微观察了一下?后,伸手轻捏他的脉搏,嘴上则问道:“感觉哪里不舒服?”
“两只胳膊皆被扭断了,腿也被棍子闷了很多下?,骨头不碎也得?裂。身上大大小小的拳头没停过,估计有内伤,最好别动他,找辆马车或者是备副担架把他平稳带回?去,请大夫仔细看看。”侯毛还没开口,人?群里一个青年就?大声回?应了夏枢的问题。
夏枢收回?把脉的手,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一个浓眉大眼、略有些面熟的青年,身着?儒衫,略带些书卷气,像个读书人?。
“多谢义士!”夏枢朝他拱手一礼。
青年顿时有些面红,还礼道:“学生愧不敢当。”
夏枢扫了一圈人?,眼神看向他,淡淡道:“有扶弱之心?即是义,何况你还仗义提醒,当得?起。”
说完,便没再看青年反应,转头回?看侯毛,见他衣着?浸在血水里已湿透,浑身打着?冷噤,而带来的侍卫们没有身着?披风的,便起身,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抖开盖他身上。
侯毛冰冷的身体一暖,人?却有些紧张:“谢……谢王妃。”
他的声音很轻,气息微弱,说话的功夫,又有一股血沫子从?嘴角流出。
夏枢没想到他虚弱成?这样子,摇了摇头:“别说话了,马车和大夫马上到,再坚持一下?。”
他医书看的多,了解的多是内科脉象与怎么?配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正儿?八经给人?看病的经历并不多,更别提这种重伤,因此在察觉到他可能有骨头插入脏器后,并不敢贸然动他。
只从?怀里拿出一只小药瓶,倒了一颗内服止血药喂给他。
“大庭广众之下?,安王妃丝毫不顾忌脸面,和下?人?表演郎情妾意,是不把安王放在眼里么??”洋洋得?意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一个身着?儒衫,留着?长胡,迈着?四方步的中年男人?从?留客居内走了出来。
他走到街道中间后,在众人?的围观下?,转过身面向夏枢,眼神不怀好意地打量,啧啧出声:“不过也不怪安王妃如此,传闻安王不举,安王妃寂寞难耐,勾搭一两个身强体壮的下?人?也情有可原。”
“就?是可怜了安王头顶青青草原,也不晓得?安王妃所出双胞胎是谁的种。”中年人?叹了口气后,神色故作?好奇道:“听?说安王妃被异族人?掳走之前与安王有十来个月未见面,从?异族回?来后却怀着?身孕,这孩子不会是异族人?的吧?”
中年人?不愧是说书先生,声音宽阔洪亮,声调抑扬顿挫,情绪感染力极强,短短几句话,就?引爆了全场,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思路跟着?他走。
围观者们议论?得?嗡嗡作?响,手指激动地对?着?夏枢指指点点,视线时不时掠过,神色诡异,充满了兴奋的窥私欲。
安王府的侍卫们见如此情形,当即大怒:“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