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源也道:“只要尽职尽责、尽心?尽力地为本王和王妃办事,以后有委屈都可以找我们,我们也一定会为你?们出头。”
侯村长没想到自己办事有错漏,贵人们竟然轻拿轻放,给予谅解,还承诺为他?们出气,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忙欢喜地道:“谢谢王爷和王妃,前些时?候都检查过,没有事,这一班次刚值守了四五日,肯定也会没事,因为有事,他?们就会敲鼓……”
“好,没事就好。”夏枢也希望没事,因为皇陵在褚源的?封地,一旦皇陵在褚源到达封地后出事,褚源也得吃挂落。
看侯村长保证,夏枢松了口气,笑?了笑?,重新?举起鞭子,朝牛抽了一下,牛车就又重新?动起来?。
侯村长长地呼了口气,心?中?一阵松快,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希望。
守陵人少确实是个隐患,等五日后这一班次结束,他?就重新?调整,一个班次多安排些人来?值守,一定要牢守守陵人的?职责。
三人在路上谈论的?好好的?,特别是侯村长,觉得未来?还有亡羊补牢的?机会,然而怎么都没料到,到了皇陵,他?们看到的?却是一地的?残肢断臂。
大鼓旁,两个守陵的?侯庄人肢体散了一地,另四个身着黑衣、明显不是侯庄人的?男的?死相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唯一一个身体健全的?是趴在大鼓上的?女?人,她下身无力地拖在地上,上身艰难地趴在鼓上,手握着鼓槌,奄奄一息。
很显然,她是想敲响鼓报信,但已经没有力气了。
“夏娘?”侯村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人,也就是夏娘,听见声音,眼皮子微微一动,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略显迟钝地扫视来?人,发现是侯村长,且身后只有两个陌生人后,心?中?顿时?一咯噔,立马咬牙,强撑着驱赶道:“赶紧走,有两个武功高强,没杀掉,逃进了山里,恐怕一会儿?就会带人过来?,你?们不是对手,赶紧走,去找禁军过来?!”
她本就是强弩之末,强撑着就是为了将信息传达出去,此时?心?愿已了,一口气跟不上,就身体一软,彻底晕死过去。
侯村长看着身前的?修罗场景以及村里人的?惨状,悲从中?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第15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
褚源虽然看不到眼前的情况, 但冲天的血腥气,随着潮湿的晨雾扑到脸上、身上,他多年接触这些?,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一反应就是捂住夏枢的眼睛。待听到那女人的话后,他皱着眉头,冲跪在地?上大哭的侯村长道:“别哭了, 夏娘只是晕过去了。”
说着,他单手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 扔给侯村长:“你?先给她上药止血, 把人搬牛车上,拉回?村里?。这里?刚结束战斗不久,那两个盗墓贼受了伤, 应该走不远, 本王和王妃稍后会去拦截他们, 你?到了村里?之后,再叫些?男人过来收拾这里?。”
顿了一下, 又道:“这两个守陵人恪尽职守,是为守陵而死?,你?告诉他们的妻儿, 他们的一切丧葬费由本王来出?,除此之外,官田租赁期内他们两家的田租全?部免除。”
侯村长惊痛之下, 反应有?些?慢, 下意识接住药瓶,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来不及高兴, 就慌了,忙阻止道:“那些?人穷凶极恶,王爷和王妃还是先行回?去,由草民去拦截吧……”
“老丈回?吧,我和王爷有?些?功夫在身。”夏枢闻着萦绕在鼻尖的血腥气,几欲作呕,他屏着气道:“你?先把夏娘拉回?去,再过来的时候多带些?胆大的人。”
“可是……”侯村长还想坚持:“那些?人极其?凶残,草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去才合适……”
夏枢心中有?些?暖意,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老头儿去。
侯村长见两人坚持,心中惴惴,只好嘴巴颤抖道:“好。”
之后却是半点时间都不敢耽误,赶紧给夏娘上药止血,然后把人搬到车上,拉着人就往候庄赶。
他要尽快回?候庄,带人过来。
侯村长走后,剩下的两人一个瞎子,一个被捂着眼,往哪走都不知道。
尽管知道面前的场景会极其?血腥,夏枢还是白着脸,扒了扒褚源的手:“松开吧,我带你?去寻人。”
褚源却没松手,他道:“闭眼。”
夏枢不知道他要干啥,下意识闭紧了眼,然后下一刻一条白纱蒙上了他的眼睛。
夏枢试探着眨了眨眼,白色纱带阻隔,地?上的血液失了颜色,断肢残臂也模糊了轮廓,视觉冲击消失尽无。
他小心翼翼地?迈脚,沉默无声地?扶着褚源,两人一人拎着一个食盒,朝前方的陵墓走去。
宣和太子去世前只是太子,去世后也没追封,没有?单独的帝陵,而是在兴隆帝旁边建了个小陵墓,和太子妃两人同棺而眠。
到了石碑前,夏枢便摘了眼睛上的发带,给褚源重新绑好头发。
只是转眼看向墓前时,却忍不住“咦”了一声。
“怎么了?”褚源在他旁边蹲下,打开食盒。
“有?人不久前来祭拜过阿爹和阿娘。”夏枢看着墓前香炉里?新燃尽的香灰,以及摆在墓前的两盘肉食供品,很明显是刚祭拜过。
皇陵有?守陵人,普通人靠近些?就会被驱赶,正常除了皇亲国戚外,也不会有?人过来祭拜,更?别说祭拜一位从未登基过、二十年前就已过世的太子。
想了想,他问?褚源道:“会不会是夏娘?”
夏娘住在候庄,和守陵人熟悉,若是她要祭拜,守陵人肯定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而且,侯村长说夏娘秋冬季节才会回?来,可现在刚入夏,她就回?来了,还出?现在人迹罕至的皇陵……
褚源神情微动,问?道:“夏娘脸上可有?烧伤的疤痕?”
夏枢摇了摇头,想到空气中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心情就很难受,声音低沉地?道:“没到跟前,什么还没看到,眼睛便被你?捂住了。”
褚源仿佛知道他在难受些?什么,伸手摸摸他的脸。
“褚源……”夏枢握住他的手,嘴巴张了张,神情犹疑。
褚源却没应他,答非所?问?道:“昔日?外公见多了战乱中的生死?,觉得为免生灵涂炭,不应该再主动挑起?战火,所?以在阿娘提出?让他起?兵拥立我的时候,他拒绝了。”
褚源神色淡淡地?“看”着身前的墓碑:“燕国公也是这样,阿娘的女官是燕国公府的二房嫡出?小姐元月,她和阿娘是闺中密友,也曾在阿娘死?前,向燕国公游说,说先皇昏庸,永康帝弑兄之后肯定会杀嫂,再进一步就是要篡位,此人豺狼心性,绝无明君之相,淮阳侯府一旦倒下,下一个被开刀的就是燕国公府,到时天下绝无宁日?,但燕国公也拒绝了她的提议。”
夏枢愣愣的,他懂褚源的意思,但却不知道燕国公府和褚源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怪不得元州一直莫名其妙地?说褚源狼子野心,背后的淮阳侯府更?是没安好心,把阿娘被下毒以及双儿被偷的一切锅都扣到淮阳侯府头上,原来竟是握有?褚源和淮阳侯府的“把柄”。
“燕国公和舅舅是一类人……”褚源神情带着说不出来的意味:“他们觉得不过是被步步压制,只要稍稍妥协,和成为引发战火的历史罪人相比,也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