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1 / 1)

“这还差不多。”夏枢终于看他顺眼了一点。

他心里突然有些沉甸甸的,说?不出来?的难受,抿了抿唇,他放柔了声音:“你?说?你?阿娘拿命换的小弟,是怎么回事儿?呀?”

夏枢从小没?有阿娘,他听?着元州提起?他阿娘,就有些羡慕,也有些难过。

说?到这个,元州顿时又来?了气:“还不是褚源背后的淮阳侯府狼子野心,心思诡谲,听?信那假和尚的胡言乱语,为抢小弟,给?阿娘下了药。”

夏枢没?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元州解释道:“阿娘就是医术高手,她要是吃药解毒,小弟必死无疑,阿娘盼小弟盼了好多年,她打算先生下小弟再说?,只是因为中毒,她的身子越来?越差,最后生小弟的时候,到底没?有挺过去。”

元州别过脸,不想让夏枢看到他眼眶中的泪:“她临死前还交代我和大哥要好好照顾小弟……”

只是一觉醒来?,小弟没?了,阿娘也没?了。

小弟什么都不知道,元州不怪他,但?元州做不到忘记仇恨。

他能容忍褚源在?他眼前晃荡,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要再让他看着褚源争权夺利,他无法平静。

阿娘当年就死于这些人争权夺利之?手,元州为了小弟不杀褚源可以,但?他怎么可能让褚源在?权斗中得偿所愿?

他最讨厌这些皇家血脉之?间的权力斗争了。

毫无人性可言。

元州心里一直看不起?褚源这些人,若是可以,他自然愿意远远地逃到南地或北地边城,带好他的兵,守好李朝的城,管他皇城里面斗成什么鬼样,但?他没?有资格去选自己想要走的路。

他们这些武将之?后,全都得待在?永康帝眼皮子底下,不想站队皇子,就得忠诚保皇,没?有独善其身的说?法。

他得此机会,带兵来?到封地,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

说?到底,元州只希望小弟能远远地避开那些权力斗争,做一个闲散王妃。

但?显然,褚源并不打算做闲散王爷,他想去谋求更高的东西。

这无论如何,元州都忍不了。

夏枢不知道元州的心理纠葛,他摇了摇头:“不说?褚源当时才四岁,就说?淮阳侯府,也没?有给?你?阿娘下药的理由。反而是你?们……”

夏枢看着元州:“褚源的眼睛……”

“他眼睛与我们无关,是有人偷翻了阿娘那些被封存起?来?的医书,他出事之?后我们才知道家里可能有内鬼。”元州打断了他的话?:“我承认当年花灯节,看着万家灯火,别人阖家欢乐,就我家爷三相对无言,一时没?忍住,就把他敲晕扔到了野外?,我不怕他知道,还扔了一块身份牌子到他身上,告诉他就是我做的,但?后续的绑匪和我们没?有半点儿?关系,我甚至怀疑是他瞎编,污蔑我们燕国公府……”

“他没?有。”夏枢道:“我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两个绑匪说?是燕国公给?了几?万两银票,要报他偷你?们家双儿?的仇,褚源还说?从未听?过燕国公府有个双儿?……褚源后来?和我说?,燕国公不是那样的人,若真下手,肯定是朝堂上堂堂正正下手,不会背地里使?阴损手段,所以他怀疑是有人意图杀他,嫁祸给?燕国公府。”

夏枢想想元州扔身份牌子的操作也是无语,若不是褚源没?事,且心胸宽广,燕国公府说?不得就被套进去了。

元州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儿?,当年年轻气盛,不管不顾,现在?想来?,确实非常不妥。

但?凡褚源出事,他们就洗不掉嫌疑了。

他皱眉:“褚源当真没?怀疑过燕国公府吗?”

“没?有,若是有,他元宵那日早拿着你?的身份牌子说?事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到这里吗?”夏枢非常生气。

元州一时有些怔然。

夏枢见他似乎有些动摇,再接再厉道:“褚源遇到伤害都能清醒地分析是你?们燕国公府被陷害,你?说?淮阳侯府为给?褚源争权夺利,给?你?阿娘下药,抢你?家双儿?,你?就没?想过是旁人诬陷吗?”

他道:“但?凡淮阳侯府有这种心劲,何至于这几?十年过得如此窝囊。”

“那还不是因为褚琼死了。”元州回过神,冷笑道:“你?以为褚琼和老淮阳候活着的时候,天下只识淮阳候,不识李朝皇室,是传言吗?”

夏枢无法反驳褚琼和老淮阳候的野心,也无法反驳淮阳侯府的势大,因为那是褚源和褚洵都承认了的。淮阳侯府的这些人想奉褚源为主,必定是做过些什么,但?夏枢不觉得他们会蠢到给?燕国公夫人下毒,还抢人家的双儿?。

他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说?的:“他们没?有理由要把燕国公府变成敌人。”

元州却嗤笑一声:“男人们为了权势疯魔起?来?什么都干的出来?。不说?给?我阿娘下药的人与淮阳侯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说?抢我家小弟的,就是褚琼的亲信长随,你?身边丫鬟红棉的阿爹,死在?北地边城时,手里还抓着我家小弟襁褓外?的包被。”

说?着,元州的眼就又红了起?来?:“求娶我家尚在?娘胎里的小弟,被我阿爹拒绝,就恼羞成怒,杀害阿娘,抢走小弟……”

元州看着眼前的小弟,没?想到兜兜转转,小弟还是嫁给?了害了阿娘的罪恶之?源,越说?越心梗,最终脸色铁青地道:“褚霖是聪明人,所以我希望褚源也学聪明点,你?不要跟着他瞎胡闹了。”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最开始。

夏枢虽然有所触动,连最初敌对的火气都消散了不少,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你?是人,我和褚源也是人,你?有自己的活法,我们也有自己的活法,你?干涉不了我们,我们也不会听?你?的,你?省省力气吧。”

他道:“你?想举报就去举报,想监视就监视,我们不拦着你?,毕竟血海深仇在?,你?有任何敌视我们的理由……”

“我没?有敌视你?。”元州怒道。

夏枢冷静地摇了摇头:“我虽然不明白你?口头上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但?有一点儿?很明确,你?敌视褚源就是敌视我。”

元州顿时五脏六腑都不舒服了,气道:“你?和我……”

夏枢摆了摆手,平静道:“像你?说?的,燕国公府先辈们付出那么多,给?南地安稳,才让南地至今如此富庶。我身份低微,高攀不上燕国公府,但?我愿意继承淮阳侯府,继承无数其他先辈们的遗志,和褚源一起?在?有能力自保的前提下,力所能及地为百姓们做些什么。我们没?能力镇守边关,在?铁骑下护一方百姓,但?在?自己的封地,我们希望能带领百姓们过上好生活。我们两个志向?一致,你?打压他,和打压我也没?什么分别。”

元州:“……”

元州心绞痛的死去活来?,他想说?你?出身并不低微,也没?有高攀不上燕国公府,但?夏枢却给?了最后一剂药:“定国安邦的志向?并不是躺在?先辈们的功劳簿上大侃特侃,而是要看实际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燕国公是怎么教你?的,但?这点儿?他真的很失败。”

元州:“……”

他直接整个人都死了!

怼完人的夏枢也没?有多开心。

他没?有回去找褚源,而是找到了正盘腿坐在?荒原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时不时吆喝几?声,放着牛群的猫儿?。

“小枢哥哥,你?好像很不开心呀。”猫儿?吐掉狗尾巴草,凑到他跟前,眼睛骨碌碌转地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