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到阮杳在看,那喉结痣不隐藏反而更用力咽动下,晃人心神。

徐柏青低下头来,嘴里一点细微咀嚼声都没有,只泛着点水光。黑发蜷曲搭在眉眼间,阴影里睇着她。

阮杳被那幽寂目光盯得不自在,踢踢他训斥:“谁要你吃了?我是让你去丢了。”

会错了意用那样的姿势吃她不要的东西,这该是个很侮辱人的动作,徐柏青却对此没什么反应。漆色眸子仿佛有什么在涌动,阮杳几乎能顺着他表情,幻视他牙尖是怎么含下来的。

她声线无意识在抖:“莫名其妙。”

看来她骂人也没什么力度,徐柏青单手抹过唇角。

他本就比阮杳高出一个头,这样被骂后面无表情看人,更让人下意识忌惮的闭上嘴。

阮杳话卡住,人仓促戒备后退点,手指藏到背后去。

半边身子都发麻起来,明明他表现得毫无攻击性,阮杳却有点不安,感觉赤脚踩在了什么黏糊的泥沼里。一个不注意,那些漆黑沼泥就会快慰到发抖得把她竭力往里吞,直到把她裹成同样阴暗的同类。

她趿着拖鞋上楼,脚有点软。等拉开点距离再警告他:“今天在裴泽家玩的事,你嘴巴放严实点,别乱说。”

然后把手里的书丢下去,砸到徐柏青脚边:“补课的作业你把我那份也写了,要是敢去告诉阮志明你就完了。”

房门在徐柏青面前甩上,他抬手抹过唇角残留的甜味。

马卡龙不过同冰淇淋一样的腻,她指尖也没多余味道,只是不过是她脸上鲜活不同的神色让徐柏青怪异,胃壁挂着的灼烧感往上涌,排山倒海淹没过喉口。

徐柏青还是没弄明白,那种血液流速加快的饿意冲动是为什么,也许应该再试一试,找到更多触碰她的机会。

脚边书页里有什么东西滑出来。

视线自指缝里往下,看见散乱纸张写着潦草的字。少女惆怅呢喃的心事全部变成写着梁、梁,的线条,旁边草草写下几个喜欢。

仿佛顺着能嗅到她沮丧撑头,眼睫簌簌,糖果色指甲在纸上摩挲的甜蜜气味。

梁行知。

港城梁家。

她就有这么喜欢梁行知吗。徐柏青把那张纸单独抽出来,盯了两秒,昏暗中慢慢摩挲那字迹。

医生跟阮杳说谭妍只是心脏有点小毛病,很快就要出院了。

阮志明不顾阮杳反对,让徐柏青转学进了她在的贵族学院。

阮杳上午请假去看谭妍,本来还在担心怎么和谭妍解释家里多出来个人,没想到谭妍知道徐柏青的存在,还叮嘱她:“有人陪着你上课我也放心点,不然不知道你在学校要闹出多少事来。”

“你们年纪相差不大,刚好一前一后成年。不过小徐是半路转学,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你要多帮他,马上就要高考,别因为这件事耽误别人成绩。”

阮杳有点茫然,谭妍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看谭妍毫不介意的表情,阮杳对自己私生子的言论产生了微妙怀疑。

“但是爸爸最近都忙得不回家了,你生病他也不来看你,反而去找那个人。”

谭妍笑笑:“他只是这段时间公司太忙,白天实在抽不出空。晚上都是他来守夜的,杳杳,不用担心。”

“这几天你照顾好自己没?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阮杳嗯嗯点头,看着还在质疑谭妍的话。谭妍叹口气,摸摸她头。

她这次生病实在来的不是时候,阮志明的公司又正是要紧关头。

阮家生意一向平稳,只是当初阮志明为了站稳脚跟时跟梁家合作的太深,以至于梁家有心要做点什么,阮家就不受控制的要被波及到。

如果说原先还动过让阮杳和梁家孩子多接触的想法,那谭妍现在就是一丁点这样的念头都没有了。

阮志明的想法谭妍大概能猜到,为了提防梁家用上别的制衡手段无可厚非,她只是愧疚将原本生活在局面之外的徐柏青牵扯进来。

于是在阮杳面前又提了几句好好相处,别欺负徐柏青的话,气得记仇的阮杳回学校的车上就开始摇人,让人去把徐柏青堵到学校角落教训一顿。

等着讨好阮杳的人多得是,随便说两句自然会有人去代替她刁难徐柏青,更别提裴泽慢悠悠在后面接了话。

裴泽准备的那些人找上徐柏青的时候,他正撑头看窗外。

他坐最后一排。窗外树影散乱,日头避开他似的一点没落过来,半截昏暗蜷曲额发搭在眉眼上,裸露在外的腕骨洁净,显得袖子很空。

阮杳不在,徐柏青脸上多了些懒散。试卷上的笔迹只简短写下关键步骤,精简得没多余一个字,笔尖停在同一个地方太久,晕出个黑点来。

三五个人走进来堵在徐柏青桌子前,班里有人听到声音看过来。大部分人知道阮杳态度后就没插手过徐柏青被针对的局面,大多时候只当没看到。

“喂,你就是徐柏青是吧。”

那些人堵在前面说了些什么徐柏青没在意,只听到有人无意说漏嘴说出阮杳名字后放下了笔。

黑点暂停,他起身,人被光影掠过一瞬。

眼看被围堵的人疏懒站起来,随意瞥来的一眼冷意鲜明,莫名令人嘴边话语一顿。

徐柏青已经率先往前走了。看那群人一头雾水,他冷淡侧身望来,随意掠来的一眼莫名有种不可忽视的压迫感,竟让人下意识想躲开他的视线。

“不是说要打我么。”

反正都是阮杳的主意。她上午没来是去哪了?见谁了?

梁行知吗?徐柏青指头漫不经心点了点,胃灼烧般发烫,他温和邀请人:“不用在教室动手。”

第8章 只能牵他

被打的主动带路,还有比这更猖狂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