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建议他体检的朋友重新建议谢度进行心理干预,毕竟他的数据看起来比如今大多数亚健康群体要健康得多,描述出来的情况更靠近变态。
谢度没有理会。在柏林时身体和理智切割,一刻不停的质疑阮杳又跟谁待在一起、和别人说了什么了。想要切实触碰到她,想把她关起来阻断她和别人的交流......
回到霖市不见阮杳反应反而更重,压抑到了快要爆发的地步。
谢度起身将领带打正,披上外套的那一秒刚好下午三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特助内线进来汇报。
“谢总,范女士和霍建国最近都跟谢兆峰走动很多。之前子公司开除的人已经能确定和谢兆峰存在雇佣关系,霍建国也跟苏昀达成陈家湾规划的合作了。”
谢度嗯了声,听见那边迟疑:“另外您让人关注的阮小姐动态,刚才发现阮小姐接触了陌生账户,是霍建国在瑞士的境外账户,是否需要干预冻结?”
困住她的念头再度跳出来,谢度笑了一声。手压在糖纸上,感受回弹摩挲的触感聚在他掌心,仿佛她的发丝拂过。
只是“仿佛”,就足够身体喟叹般停住,细细感受余韵。
理智还在思考。“抱歉”、“抱歉”,软软的声线和复制粘贴的客套话涂满正面,反面是她这些天“忍辱负重”在他身上搜集到的利用价值,处心积虑打算报复他的手段。
找霍建国泄露机密,要看谢度被打得措手不及,谢度听到消息心中却只有恶劣的愉悦。
好像就算被刺穿了,血都飞溅到脸上他也只会低头用湿润手掌捧起她的脸,昏昧凝视着她:
每次见面对着他都是无害无辜的喊哥哥,轻飘飘戴着假面晃众人面前。她有没有看见过自己的眼睛,那里面分明刻着一点对他对谢家敌意。
撒谎精。
这次她终于忍不住,自己把机会送到谢度面前的,就不要指望她一个对她有瘾的伪君子做出很光明正大的举动。
“不用。”谢度看着手指沉迷,定下结论。
她现在在哪里,会是什么表情?在会议上买的那些东西,难道不正是为了这一刻吗。
窗帘自动拉开,谢度捏着脆弱糖纸,站在阔达明亮到锐利的落地窗前,往下排列建筑在他掌心如轻易掌控的模型。
“打电话给原料厂的人,让他们跟谢兆峰的合作暂停,提价百分之二十。”
“备车。”
“一辆去接阮杳,把她带回谢家,不要放她出来。还有一辆跟我去咖啡厅。”
特助怀疑自己听错:“谢总。霍建国和谢兆峰先生有利益牵扯,阮小姐这时收到境外汇款可能并不是好的牵扯,确定要带回谢家,不放她出来?”
他用词已经很斟酌委婉了。对泄露商业机密的人有不同的处理方式,但把人带回去关起来,这怎么听都不像是种正常的处理方法。
而且谢总既然让人盯着阮小姐,现在完全可以当场阻拦截断消息传过去,为什么显得像纵容那位阮小姐一样。
还在电话那边笑,老实说,谢总笑得有点可怕。
透明糖纸在掌心不安分展开些,谢度慢慢碾开那些折痕,往下压,那是他们这道关系的核。
他根本不关心、没时间关心谢兆峰要做点什么,他这次甚至要感谢谢兆峰。谢度语速压得很慢,显出种古怪愉悦:“我知道她要干什么,不用干涉她,她想做什么就放手让她做。”
电话挂断,心脏兴奋愉悦得重重跳动,谢度眼底眸光如漆黑潮水,粘稠涌动着。
谢兆峰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跟他合作就要做好被反咬一口的打算。既然他跟霍建国还因为苏家的事黏在一起,那铲清手段的路数就只会用在阮杳身上。
她还是个叼着尾巴,有点天真行走在城市森林中,反抗只会平添情趣的弃猫,不知道往哪走才是保护自己。
谢度到达咖啡馆,打量了下霍建国选的这个毫无情调的咖啡馆,然后在雨中敲开那辆谢兆峰特意准备的车。
车窗诧异降下去,司机一脸茫然看雨幕里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开门,坐上一辆既定出事的车。
他靠在后座上两条长腿交叠,一种主人的掌控感和冷冽气息交织。
一尘不染的鞋底因为出入场所大多高端铺有地毯,甚至没什么水渍,他该坐到迈巴赫或是星空顶里去,而不是现在这样堵上自己的命发问:“谢兆峰让你动手的?”
司机手抖了下,顿时紧张起来:“先生你找错人了吧,我就是开滴滴的.....”
“往前开。”
谢度手撑着下巴,散漫转向车窗,被雨晕染开的霓虹灯晃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刹那路过宾利纤细身影,确保她坐上去了回谢家的车,并且再下不来。
裹着冷静疯意的狭长眼眸让人不寒而栗,他简短命令,语气依旧很淡。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司机战战兢兢踩下油门,觉得这个人一定是个疯子。谁会坐上一辆明知会出车祸的车,用命去陪人玩?
“先生,您、您是要干什么,这辆车可能会有点问题,出事的话不会是小事”
受伤、痛觉只是确认人清醒活着的一点手段,欲望同样如此。阮杳那晚的声音还在脑中不明所以的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介意苏隽,在意她这次如此坚定不移的走向那个目标?
“开。”谢度礼貌支付,现金丢到副驾驶上。
为什么从游刃有余旁观她伎俩到烦躁成瘾,无法控制的横亘在中间,想把她困在谢家?
谢度听见自己声音和脑中质问重叠:“该在哪出事在哪出事。但我想谢兆峰支付的数字应该不足让你付出太多代价,受太重的伤。你觉得呢?”
司机似乎明白了什么意思。看一眼那些钱,再咬咬牙踩下油门,老旧几近报废的车在道路上发出苟延残喘的嗡鸣,拼命驶向既定命运的痛点。
克制压抑的呼吸愈发重,黏稠覆盖在理智上,燎燎一把火腾生。
为什么不因她的背叛生气,理所应当甚至抱有期待的接过这件事,替她善后处理干净?
为什么坐在这恶劣交叠双手,笃定又拿捏住她最脆嫩的尾巴,有更好的手段也不用,自信拥有一命换一命以此用血肉堵住她唇的快感?
夜色飞速而过,轮胎打滑撞向路边围栏,尖锐长鸣后沦为废铜烂铁,崩溃时巨大冲击力刺进皮肉,痛感清晰如捅进脑中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