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霄泰然自若的:“以兄长的性子,也不像是会说这么急躁话的人。”
纪临明神色停顿下,将目光放得更长。
树影娑娑晃下枝叶,悠悠飘到阮杳脑袋上,她困惑仰头去看,一下便被花枝扑了满怀。纪霄睨着她歪歪扭扭的身影,开口:“我来不过是恰好得到了阮家的消息,想着应该告诉嫂嫂一声。”
“阮家的事自会有阮家告知,你这般对你长嫂之事上心,是祖父派遣的私事都做完了?”
“兄长没陪嫂嫂回娘家过,大抵是不知晓阮家情况的,阮家怎么肯来告知她?”纪霄轻描淡写抬起下巴,在纪临明面前多了几分嗤笑,看那边阮杳注意到他们二人,抱着花枝而来。
那两人目光齐齐落在阮杳身上,落得她步子走滞涩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被发现了,还是今天穿错了衣服,不然这么整齐紧盯着她干什么?
阮杳步子越走越慢,谨慎不敢靠近这两兄弟,好在纪临明态度很快转变回来,温和问她是不是玩累了。
所以她在那边躲懒这两人全看见了?阮杳耳廓有些红,藏在碎发里只露出一点点耳朵尖尖,偏过头嗯了声。
纪霄横插进来:“今日出行时恰好遇见阮家人,见你弟弟神色匆忙,便跟上去看了看。”
阮杳注意力一下就挪到纪霄身上,眉头不自觉皱起几分:“他怎么了?”
“不是他怎么了,是阮家出了些事。阮家和王家婚约告吹后又生了龌龊,你那位姐姐似乎私下找人去围堵了王家公子,捅出了篓子。”
阮莹气不过王家出尔反尔的嘴脸,原本是找人去教训下王佑川,没曾想下手重了点打折了王佑川的一条腿。王家告上官府,那几人还没抓到,但也将阮莹吓得不轻,一时间病倒了。
沾上这种事便同私下里的手段不一样了,阮家为这事奔走相顾,阮杳那位庶弟怒其乱来也没有办法,为其奔走。
混乱中连同在纪家安生待着的阮杳都被记恨上了,觉得如果不是她在纪家藏得不够好,把替嫁的事捅出来,阮家和王家的婚约就不会这样乱来,只怕会想其他招数拉阮杳下水,或是要求阮杳来找纪家相助。
阮杳眉头紧皱,没想过阮家这点烂事处理不好,还想拉上她:“我知晓了。”
纪霄:“阮家如果有人来找我会拦下,这些日子你多小心身边人。”
“.....他没找你说什么吧?”
纪霄知晓阮杳说的是谁,回想起那位弟弟差些喊错把他喊成姐夫的样子,纪霄唇角挑起些,说没有。
“嫂嫂放心,万事有我。”
在纪临明说这句感觉好奇怪,但不得不说有纪霄这句保证,阮杳确实安心些。
这两人一来一回间纪临明听清了阮家的态度,他像是被隔阂在外。直到阮杳从和纪霄对话的熟络氛围中抽离,转头他歉意笑笑,他才明白纪霄那句话的意思。
“一点家事,让你见笑了。”
纪临明想说不,薄薄唇瓣动了动却没说出来。为何同纪霄那般自然如流的谈论,于他而言便是见笑?
看,我早说过了,你不够了解她,你甚至不知晓她具体的处境,没和她经历过那些。
既然君子面容已经戴足了,说要放她自由放她走,那现在还不放手还在等什么?
只要留有一点缝隙给他,他能为阮杳做到更多。
纪霄就站在后面这样看着,目光和纪临明一触即分,挑衅嗤笑自阮杳和纪临明夹角中幽幽流淌暗色。
第24章 “怕被别人看见?
阮家和王家互相牵累蹉跎,断腿这事各有说法,独独没人敢把这笔账算到挑事的纪家身上,阮杳倚在窗旁小榻上理单子,听得发笑。
采荷将纪宵从衙门里抄录的消息送到阮杳手里,她被禁足时那些消息就是纪宵手下人传过来的,如今还维持现状阮杳没觉得有什么,纪临明知晓前因后果也没阻拦,只在旁稍作沉默,让阮杳有事寻他相助。
阮杳应下,也没真想过要找纪临明。毕竟在他这样的人面前说这种家事,总有种说不出的窘迫。
“二公子说王家似乎已经买通了那被关起来的人,要他们指认就是阮莹小姐派使的,阮家今早来人想找夫人您,只是暂被拦下了。”
阮杳并不意外,不如说就等着阮家来。
上次纪夫人生病之后院里的大权就都在阮杳一人手中,无人来收回。从前阮母在她嫁过来前暗含鄙夷要她别太没用,言下之意是让她抓着时机,多在纪家捞些好处占些家产,给阮家铺路。
阮杳现在笑眯眯都做了,就等现在阮家厚着脸皮来寻她,把这份好处给出去,等纪家发现可就不止是现在挑拨王家这么简单的手段了。
阮家成不了大气候,背地里甩不掉的小手段也够麻烦。届时慌不择路推她出去替嫁的阮家,轻视荒谬待她的纪家都有得忙,而纪临明是个明事理的好人,他能看出纪家让她两次冲喜的不占理,之前还说过可以顺她意思放她离开。
阮杳气都出完了,就可以这么在吵闹之下慢悠悠打理行囊准备摆脱这一切了。也不枉费她踏进纪家开始,就忍着扮出的痴心无害的样子了。
想到这儿阮杳心情更好,朝采荷偏偏头:“去同纪宵说一声,要是有人来找就放人进来。”
采荷应下离开,头顶忽的传来声响:
“所以纪宵就没关系么?”
“嗯?”
阮杳寻声抬头,才发现纪临明就站在窗外看她,眼神淡淡的,将方才的话再问一遍:“所以阮家的事,拜托纪宵就没关系?”
阮杳愣神一瞬,手搭上窗台,想要看清纪临明眼底神色:“回门时纪宵知晓些我家中境况,继续交由他也是顺手的事”
况且她私下做得事又不光彩,提前被发现手脚对她来说没有好处,当然是少牵扯一人便少些风险。
纪临明默然,这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不知被什么促使得莫名想要这样问一句,没什么意义的话。
“你今日的药喝了么?伤药可换过了?”
阮杳照旧关切纪临明,这关切却更让人清晰觉察到,这婚约对阮杳全然是单方面的付出约束,她虽说“爱慕”但并不主动找纪临明要什么,哪怕许多委屈都因他而起,她甚至可以说和纪宵更为亲近。
纪临明像是叹了口气,回她:“我已无大碍,不必这样挂心。陛下昨日下令彻查薛家及两位将军,我要跟随去一趟,留两人在院中供你差事。”
“若有什么不想见的人,想如何便如何去做,不必拘着。”
“还有先前同你说的,不用把冲喜之事当真,放你自由或请你留下,你想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