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辰指指自己的车,示意这车走不了,要他变道。那车门很快打开,来人连落在地面的影子都挟着矜贵的劲,比例极好的身形看得庄辰挑眉。

顺着目光望去,才发现来人一直看着阮杳,走到面前来也只垂头问向她:“车怎么了?”

“轮胎出了点问题,”阮杳看他风尘仆仆的,声音小下去,“说了很快就回去,你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孟琛没说什么,只是看向庄辰。

庄辰敢确定面前这男人先是带着几分刻薄审视和衡量扫过他的,不过两秒那点情感就掩藏在精英的体面和绅士之中,伸出手来:“你好,孟琛。听我太太说出了点问题,关心则乱了,还请不要介意。”

装得还像模像样的,庄辰心想他作品能出名靠得就是这股算得上灵异的侧写敏感,这男人又开双闪又男模似的走过来,那里头的三分排斥两分竞争当他真感应不出来了?

“没事,理解。我是庄辰,不知道阮杳有没有提起过我,反正今天的见面我还挺意外的。”

庄辰挂起假笑,回握住孟琛的手。

对方丝毫没收敛力气,都要捏到庄辰骨头了,面上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的矜冷,好像浑不在意,在拖车停于他身后的瞬间开口:“事出从急,擅自请了拖车公司来。”

拖着公司的人下来站在孟琛身后,霓虹灯晕染下孟琛影子有种纸醉金迷向他臣服的震慑感。

“庄先生,我和我太太就先回去了。”

他斯文笑笑,手贴上阮杳肩头。宽大五指,锋利西裤和昂贵皮鞋中绅士收紧的线条,两人无声对望间暗流涌动融进夜里,有种隐忍不发的深刻。

庄辰再不想承认,也得肯定他被这电影质感的一刻惊艳到,指头痒得想画点什么。

拖车公司的人放下设备,来找车主确定目的地,随口道:“您上车吧,费用孟总都已经付过了,孟总一向挺大方的。”

庄辰最后扫过以一种绝对拥有的姿势揽着她离开的那人,心想是才见鬼了,那分明是个表面衣冠济楚,实则傲慢至极的男人。

车上,这还是阮杳第一次看见孟琛自己开车。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腕骨上她挑得那块表表盘微微反光。另只手勾着领带往下,那双眼抑得低沉。

气氛也奇奇怪怪沉默着,阮杳把车窗摁下来点,随口问:“你不是说今天开会晚点回来吗,怎么会有空来接我?”

“加班开会间家里太太不见踪影,我以为我也会得到一句加班解释。”

孟琛看起来是那么在乎她几点回家的人吗?不像吧,阮杳默了一下道:“今天去见庄辰是个临时主意,而且如果车没事的话也还好的。”

“庄辰,就是刚才那个人,他作为新兴画师刚得到过两项很有口碑的奖,我想要他合作办设计工作室,才会去找他商谈。”

“是么,我以为你们在路边闲聊别的,比如结婚与否。”

这孟琛怎么知道的,阮杳惊讶看他一眼,但孟琛没分出眼神,依旧漠然看向前面,只是下颚紧绷得更清晰。

他实在不像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阮杳怕解释反而显得自作多情,但是不讲话气氛又更沉默了,孟琛手掌压在方向盘上,气压抑得很低。

“闲聊到这个话题上而已,我说你一会儿来接我,他才很意外结婚的事。”

阮杳透着后视镜看孟琛:“你很在意这件事?”

孟琛没回答,说不清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只是转而问她:“你打算自己开工作室?”

“有这个想法,”阮杳怀疑孟琛在转移话题,但从他云淡风轻的语气中找不到证据,“筹备阶段吧,真实施起来还需要些时间。”

“不是和纪家合作过一个了么。”

“这你也知道?”

阮杳和纪雪琳的合作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很少声张圈里也没几个人知道,孟琛从哪得到的消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关于她的事这里能猜到那里也能了如指掌的?

阮杳怀着点警惕重新打量孟琛,解释:“当初和纪雪琳合作都只是些简单的想法,现在反正我辞职了,不如自己去试试。手上其他资源也可以整合起来,免得太被动。”

当着孟琛这个投资魔王说这种小计划,总有种窘迫的别扭感。

而且自己开工作室这件事,阮杳曾经找阮父和曾曼商量过,他们都一直觉得阮杳只要拿着钱玩玩就好,不用费心去闹这些东西。

就连阮青听完阮杳想法后都沉吟片刻,认为这个计划太稚嫩了点,没有那么容易变现。况且阮杳从小三分之热度又吃不了苦,谁都知道她只是个爱漂亮的笨蛋,阮青说让她去试试,也更像是哄她去玩似的,阮杳后来就再没说过自己的想法了。

孟琛呢,他也觉得有点幼稚吧。

红灯,孟琛在她警惕目光下转头,指腹抹开光晕,那种明知他暗流涌动,危险得不可捉摸却又无法被吸引到底劲涌上来:“我需要提交什么申请书,才可以加入你的资源和你名字摆在一起?”

“你没必要特意迁就我。”

孟琛冷而淡的影子往后靠,眸里跳着微光,嗓音低低的:“小杳,我是个商人,商人唯利可图。”

风从眼睫处掠过,绿灯簌簌亮起,阮杳抬手挡住下巴,借转头看窗外的姿势挡住被夸得到的那点甜。

抬眼偷看镜子,又和孟琛撞上视线,他像是想解袖子,问她:“回家了,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第29章 “规则是灵活可变的。”

阮杳对洗澡顺序没有别的想法,直到两人空间里,孟琛裹着浴袍在床边坐下时,阮杳才反应过来,后洗澡的那个人几乎是要在对方的注视下从浴室走回卧室了。

昏昧灯光下氛围莫名有点像酒店的那一夜,阮杳从孟琛身边走过,嗅到他身上荷尔蒙的味道。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阮杳躺进浴缸里竖耳朵听外面的声音,不过现在都快过十一点了,按照孟琛那人的习惯,应该没什么,最多不过几个吻而已。

比起这些,她对孟琛有更想问的问题。

不过阮杳擦干头发换上衣服后才尴尬发现,她进来得太不自在,好像衣服没拿全。

要孟琛帮她拿一下未免太不自在,阮杳对着镜子转一圈,这睡衣其实宽大的能遮到膝盖上,这样出去了再偷偷穿上应该也没什么。

阮杳捏着门把手吸了口气,佯装若无其事推开门。

她自己觉得不明显,殊不知在别人眼里松垮睡衣如同真空套了件衬衣上去,往下匀称纤细的腿皮肉柔腻,腿弯线条晃在起伏的衣摆间,就这么在人面前走过若隐若现反而更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