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琛颔首:“之后打算换工作吗?”
在孟琛面前聊工作总有种被老师检查作业的感觉,而且他难道没听说过阮杳笨蛋花瓶的外号吗,换什么工作也都只是靠她三分钟热度而已。
这点浅薄谈资跟孟氏比就太不值得一提了,阮杳窘迫不想说,孟琛像是看出她腹诽心思,沉沉道:“你还年轻,可以去选任何你想做的事。”
他俯身,手臂越过阮杳的腰,替她把安全带扣好。
话说的似乎意有所指,不单指工作而已:“婚后我也不会干涉你的任何选择,我想你可以提前适应这些。”
那只手在眼前停顿下,孟琛线条分明的脸刻意逼近到咫尺:“何况我也很期待未来能吃软饭的那一天,小孟太太。”
孟家老宅不在市区,老爷子从前是吃过枪子儿的,从前身子骨还算硬朗,这几年各种小病不断,总归是大不如前了。
他老人家还自娱自乐每天锻炼散步,闲暇时间去钓钓鱼盘盘古玩,只是眼看之前作伴的老战友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老爷子也开始越来越念旧起来。
家中几个小辈和老爷子都不算亲,唯独孟逐言小时候和阮杳一块在老爷子跟前放养过段时间。孟父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让孟逐言伤筋动骨的这段日子里,就陪着老爷子下棋钓鱼,在老爷子面前多搏点好感。
孟逐言车都被扣在家里,也没其他办法。而且上次在医院里程朗和穆行都怪怪的,阮杳又再没理过他,他整个人正是烦躁的时候,和老爷子一块待着他还能静点心。
不过今天孟老爷子似乎没空管他,一早上就让阿姨把该炖的东西炖好,端着茶杯在窗边等人。
孟逐言过来问他下不下棋,老爷子挥挥手让孟逐言过去:“你安生点,这时候下什么棋,阮丫头都快到了。”
孟逐言愣住:“阮杳到哪?来看望您吗?”
还是她终于气消了,又找个理由来找他,只是怎么没人跟他说一声?
老爷子吹吹茶,哼了声:“那丫头来看我不很正常么,不然小时候白疼她了。”
外面传来停车声,老爷子把茶放下,瞪眼这小子:“还不过来扶我?”
孟逐言过来扶人,老爷子也不打算显露自己着急等人的样子,就往前挪几步等阮杳自己进来。
孟氏老宅古色古香做得中式装修,穿过走廊才会看到里面韵味十足的乾坤,各色橱柜上摆放的古玩色泽讲究,随意扫去都价值不菲。
阿姨出去迎人,孟琛自然的把阮父准备的礼品提在手里,远远看着就像小夫妻回来过年一样,只是两人并肩时阮杳还显得有些不自然。
阮杳来孟家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以这种身份进来,她被阿姨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很乖的喊人:“孟爷爷,我们来看您了。”
第21章 喊她叔母
除了阮父准备的药参茶叶补品,阮杳还特意去给老爷子淘了套市面少见的鱼竿,一对色泽老红的狮子头核桃,显然是都记得老爷子喜好。
孟琛提东西也提得自然,这无形互动落到老爷子眼里,他按耐住那点满意,冷哼声:“现在想起老爷子我了?”
“你这丫头长大了变成大忙人了,还没小时候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的劲了,怎么,嫌我老了陪你玩不动了?”
阿姨从旁边走过去,打趣着:“别听你孟爷爷在这唬人,他也就装装样子。知道你们要来后大清早就叮嘱我煨汤,坐在门口盼着人来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老爷子被拂了连绵佯装不快,阮杳笑着凑上去撒娇,和旁边面色僵硬的孟逐言打了个照面。呼吸之间阮杳就已经自然收回视线,只是牵着老爷子的手晃晃撒娇。
佣人接过孟琛提着的东西,他就在后面淡淡看着阮杳,无端让人品出种纵容。
“您别逗她了。”孟琛最后发话,朝阮杳伸手示意她过来,“谁要是说您陪她玩不动,我岂不是更要往后稍稍了。”
“今天她可不是以阮丫头的身份回来,是以我未婚妻的身份来拜访您的,您别惯坏她。”
老爷子年纪大了,现在就爱看这种年轻人的喜事,何况阮杳这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不希望这丫头过得好。
之前小丫头一门心思扑在逐言身上,两个年轻人难免杳磕磕碰碰,现在孟琛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插手这件事,一眼看过去总是更包容阮杳,十分登对的。
孟琛父母不在,孟家除了老爷子也没有能在他之上叫板的人。老爷子也懒得再把其他家张罗起来听那些阿谀奉承,大手一挥让人坐下准备吃饭了。
孟琛没坐老爷子右手边,为阮杳拉开椅子后才在阮杳手边坐下,桌上人不多却也显得温馨热闹,唯独孟逐言今天话说得少,几乎算得上是失神。
他控制不住的看向阮杳,看从前都只会坐在他身边的人为了听孟琛的低语侧头,细细脖颈由壁灯镀上层薄薄亮光,再眼弯弯对孟琛笑起来,眼瞳里仿佛有实质性的水流动,肩膀也跟着放松下来。
孟琛跟她说了些什么?要她不要紧张吗?
孟逐言手不自觉攥紧,心想阮杳来老宅次数比孟琛还要多,用得着孟琛在这安慰阮杳吗。
又看孟琛淡然给阮杳夹菜,在桌面上讨论从来都只是口头婚约的后续具体安排,阮杳也从头到尾没多看他一眼耐心听着,纤长眼睫偶尔垂下,也不是为他。
阮杳就这么能耐,说放下就放下,说不喜欢他了就真的不喜欢他了?
从前她也这样发过不少次脾气,可明明每次都能回头,都还是会走向他,为什么这一次偏偏没有?
为什么明明是他先来的,孟琛却毫无理由占了他的位置?
这里面肯定是孟琛动了什么手脚,孟逐言心中断定,一定试试那条让他想得撞断了手的手链有什么猫腻,不然在此之前阮杳和孟琛根本不会有一点交集。
这顿饭吃得孟逐言心不在焉的,他刻意站在楼梯转角,一定要抓住机跟阮杳把话说清楚,趁阮杳拿东西过路时急切堵到她面前。
“阮杳。”
他偏着头,声音压下来字句说得用力,一贯对阮杳不耐的脸垂下,没想过这一刻他有多像阮杳从前。
“你真打算和他结婚?”
“这种事不是用来赌气的,你要想清楚一点。”
阮杳衣角从孟逐言掌心滑过,摩擦留下毛茸茸的触感,仰头看他时细碎壁光融得眼瞳发亮,看向他的眼神却太冷静了。
“孟逐言,我做什么好像还轮不到你来告诉要想清楚一点。婚约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关系。”
那种真的要失去什么的巨大惶恐笼罩住孟逐言,他几乎要不顾一切的去抓阮杳了:“怎么没关系?我回国那天晚上,你不是都还要来找我,溜进酒店说有东西要送我,做了情侣手链吗?”
为什么又突然认识孟琛了,为什么从那天之后,就完全果断的收回流向他的那些热切,转头就奔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