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就是她爸妈觉得阮杳会针对欺负小妹,用话点到她头上,在人都还没进来前就告诫起她来了。
后面阮父说了些什么缓和的话阮杳敷衍没在听,只是心想说起手链,她给孟逐言做的那一条好像是错丢在那个人的口袋里了。
孟氏高层自孟琛空降以来,会议就没停过。
各部门间的利益和责任都早已盘成纵横交错的树根,所有人都等着孟琛光拿着股份和这些年全程操控的能力,要怎么撼动这庞然大物。
却没想到第一场会议孟琛缺席,第二场会议他穿着套深灰平驳西装,里面双排扣马甲裹束着肩胸线条,让他本就严冷的脸更如高巍雪山般,坐下时直直给人权威果断的压迫感。
听完各部门述职后孟琛抬手鼓了鼓掌,随后单手捏住话筒:“还有么?”
“如果接下来全是这种废物套话,会议可以不用继续了,直到你们重新准备好为止。”
整个会议室内寂静几秒,温度无形都下降几度,孟琛漠然起身要走,直到执行经理压下冷汗将人留下,费尽心思保证刚才那只是个差错,希望孟总能再给个机会。
“我做事不喜欢差错。”孟神抬眼,扫过被震慑得战战兢兢的全场,“最后一次。”
后面准备上场的人几乎是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就差在孟琛审视目光下说得哭出来,孟琛表情没有一点变化,漠然看着屏幕上的表格。
只手往下无意碰过衣摆,触碰到口袋里金属触感时微乎其微顿了下,眼垂下遮住某种没能餍足的神色。
第7章 宣示主权
孟琛对工作的要求极高,这几天下来公司里有些人别说是故意犯错挑事了,个个自身都应接不暇,几乎是如履薄冰的在接受审判,部门忙得头晕眼花。
几个私下动过手脚的人都被革职或调任,偏偏孟琛揪出来的错误让人心服口服什么都说不出来。
本来私下群里都在骂新官上任三把火是不是烧得太旺,但下一秒绩效的重新调整方案又实在给得太多,让人把滚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不管怎么说先干完这一票。
晚上孟氏家宴里,长辈打趣孟琛这派头一上午又吓哭了好几个实习生和助理,除了跟他多年的李特助几乎就没有人能鼓足勇气敲响他办公室的门。
再这么下去,孟氏是真的杳在孟琛带领下大洗牌换血了。
孟琛散漫听着,对明褒暗贬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五指拢着酒杯,手背青筋冷感,暗含掌控欲,往下苍劲腕骨上有条算不上合适的手链。
孟逐言是被他爸妈强行摁过来,警告他这种场合不参与他那几辆精心改造过的车也别想要了的。所以他再敷衍也必须在这些场合露脸,旁边发小穆行也是端着酒杯装样子,跟孟逐言站到角落说闲话。
他耳朵上几个耳钉肆意又乱七八糟的,在旁边一贯大大咧咧,咂舌着:“你家那位小叔派头是真不一般啊。他才回来多久,你看看那些人势力的派头,我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不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吗,大我五六岁?大你和阮杳也差不多,长得也年轻,但你还是得管人家叫小叔。”
他不提阮杳还好,一提孟逐言更想到这些天阮杳一句话都没跟他发过,莫名的烦躁,视线也跟着往孟琛身上扫过。
余光落到孟琛手腕的手链上,孟琛眼眸眯起,莫名没有回神。
孟琛身上配饰不多,手工定制的西服和百达裴丽的鹦鹉螺都不显眼,但极具有质感。那亮晶晶贴在手表后的男士手链就显得有几分不搭,更让孟逐言觉得眼熟。
他眯眼想了几秒,低头把手机拿出来,往上翻消息,最后停留在阮杳那句“我给你做了手链”上。
很明显阮杳不会和孟琛扯上关系,但有个没有理由且荒谬的想法依旧在孟逐言脑中闪过,他几乎是死死盯住孟琛手腕。
这么些年来,孟逐言不说完全了解阮杳,也能算得上是可以猜出她的某些心思。她性子急躁,有小脾气也有她自己的占有欲。
从前还很小的手就会因为别人拿婚约开玩笑,说孟逐言一点也不喜欢她而急得脸通红,嘴笨骂不过人只会气得跺脚,冲到孟逐言身边把他手牵住,说她以后就是要跟孟逐言在一起的。
那时小孟逐言只板着脸站到旁边,觉得这些玩笑没营养无聊的很,还害得他也被笑话,很讨厌婚约这件事。
她长大了这一点也不会变,如果要送他手链肯定会在手链上打出他的名字,或是字母。
穆行半天没听到孟逐言吭声,奇怪看他一眼:“你怎么了?总盯着你小叔看什么。”
“那几个老东西是怕孟琛掌权他们一点油水都捞不到才想尽办法打探人口风,你不是还不想继承家业吗,你凑这个热闹干嘛?”
手链绷在腕骨上看不清,权利中心的上位者似乎觉察到视线,眼皮抬起,视线精准和孟逐言撞上。
打在他身上的暖光如同实质化的权力,孟琛置于中心举手投足都能牵扯到所有人的目光。
装饰成镜子的墙面折射出他平静的注视,视线变作四道八道,孟逐言能感到微妙的互斥感,一种暗处猎手宣示主权的错觉。
轻飘飘一眼连回击都算不上,却能让被注视者生出千百万的难堪感。
孟逐言转过头去,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他干脆放下酒杯出门,穆行哎了声跟在他后面,一起离开了。
孟琛静扫过那两人背影,很快有人注意到他视线,笑着解释:“年轻人性子急,出来玩都要赶上半场下半场的。他们那几个自小一块长的,许是还有约。”
旁边人打趣:“不是说孟阮两家有婚约么,说不定就是去找阮家那丫头了,像我们这种老骨头的就没这种精力,还是比不得孟总年少有为的。”
孟琛神色自如饮尽酒,五指捏着杯口将其放下,嗓音如酒液般低醇:“当年说的两家婚约,也只落在姓上,并没具体到人。”
“也不一定是他。”
字句落地,孟琛神态难以捉摸,只剩说话的两人面面相觑,都分辨不出来孟琛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深夜,俱乐部的音响照旧放着劲爆舞曲,门口就是借氛围开得赛车主题的酒吧,就算快到午夜也热闹得很。
不少人从孟逐言穆行两人进来起就往那边看。能让阮杳喜欢那么久,孟逐言那张脸还是能打。
就算是没心没肺的穆行,远远看着也是个花花少爷的派头,两人在孟逐言那辆张扬的车前停下。
穆行嚼嚼口香糖,稀奇:“你妈可是勒令再三你今天不老实做完这场戏,以后都不让你碰车的,你还敢顶风作案。”
“心情这么差?今天阮杳也没来烦你啊?”
别说阮杳了,说了更烦。
她到现在一条消息都还没回,像完全忘了他这个人似的。
孟逐言上车系上安全带,吐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