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慎郡王已确信布下天罗地网,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对视中被崔时聿狭长眼瞳看得发寒,手指无意识抓紧。
不过两眼,车轮滚滚继续向宫中,无人瞧见方才的争锋。
面前崔承望还在拘束行礼,说那表妹不常见人,在崔家只同崔时聿亲近些。
慎郡王胸膛起伏下,擦过额发间的冷汗。
第24章 她背叛跑路
京中时局变化,何太尉的案子被按下不表,虽暂被禁令在府中等待发落,但刑部送上去的谏言也没得到陛下什么反应,从火炉中保下的账本更再没被翻过一面。
反而是提出革新的官员被因事左迁,革新之举措暂缓。世家中不乏松口气的,更多是警惕着刑部,等着看那把新帝一贯锋利的刀刃会指向何处。
还没来得及瞧见什么,老夫人去庄子上修养间崔家先分家了。家族分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况且崔家三房各院陆续都成家立业,要分家也是情理中的事。
只是这个节骨点微妙,果然不出三日,秦家联合何太尉党羽上奏进言,道刑部崔时聿借推行革新谋取私利,居心不正。
听闻秦家在朝上字句铿锵,说京城诸多因革新生出的事端皆由崔时聿背后操纵,崔时聿借查案之便谋取私利,冲撞太妃,顶撞郡王大有不敬之意。
更有人见到崔时聿对都管郎中收礼行贿,其余罪证二十条皆有据可查,有人为证。
消息传到崔家时,崔三夫人还在细声细气告知阮杳:“镇国公夫人见了你我晓得,镇国公夫人从前的小女儿被人牙子拍走过,镇国公夫人受不了这般刺激,是镇国公后来在寺庙中寻到个有缘的孤女认回来,才勉强缓解镇国公夫人的愁绪。
自那之后,镇国公夫人对与她原来小女儿年岁相当的姑娘便格外心软些,那日在梅园,她大抵是听到你父母的事触景生情了,才格外怜惜你。”
“镇国公府上还有那位夫人发善心领回去的好几个孤女,都同你一般大。”
说者无心,阮杳却听在了耳朵里。
崔夫人话题一转:“那侯府的小侯爷有意识人,打听了这么久才打听到崔家来,你这丫头怎么不早些说声?”
“我知晓大房的兰儿姐小心思作怪,不过那侯府却是个不错人家。府上暂无婆母,谁若是有心把持了小侯爷看管得严些”
“夫人,出事了,夫人!”
崔夫人把茶盏放下,要教训那丫头冒冒失失,却听说了崔时聿被革职的消息。
“好端端的,革职是为何?”崔夫人镇定些,又听说推行革新的人大多左迁,明了三分,“官场有起便有浮,做那般沉不住气的样子做什么,起来好好说。”
“不不是,夫人,是大房为人证告发的崔公子,外头都传崔大人行贿不公,已经有王爷马车堵在府前准备搜家了。”
“你说什么?那崔时聿呢?”
“公子在刑部被暗箭所伤,送回来的时候半边身子都是血,人还没醒来。”
崔夫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匆忙起身杳去见人,正厅连着走廊乱作一片,谁也无暇顾及角落默不作声坐着的阮杳。
官兵进屋搜查,崔时聿昏迷不醒,眼看崔家轮作一盘散沙乱下去,玉珠惴惴不安,问:“小姐,我们是不是该去关怀崔公子伤势?”
阮杳眼睛圆圆回头她,关怀做什么?她就是按剧情来攀附崔家势力只为给自己谋门好亲事,崔家中落就生怕连累到自己,果断扭头就背叛人的啊。
刚才崔夫人还说镇国公夫人是个心善的,说不定去递两句话也能叫她住到镇国公府上去呢。
不过想到崔时聿送她的平安符,阮杳思忖片刻,为表露她对崔家的担忧,在请人去给镇国公夫人递消息后,动身去了季府一趟。
左右她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看看季子白的态度,她总是不亏的。
马车停在季府门前,确如崔时聿提醒过得那般高门大院,处处都是斯文规矩,没有请帖还需层层通报进去。
下人来报时,季子白正同探花郎周濉、侯府卫思远议事。主要是那两人论事,卫思远母亲曾和季夫人交好,他纯纯是来看季夫人被留下喝茶的。
那两人担忧说着什么不是本心之乎者也,卫思远是一句话没听进去,在旁天外游神。
听说崔家表妹来访,季子白率先想到那天海棠树下见过的人影,想起她身子经不得风吹,要让人先请进来。
周濉古板抬手:“不妥。崔家出事她这时寻来,太有目的。放在有心人眼中便是同季家扯上关系,不该让她进来。”
“况且一个女子,”周濉眉头紧皱,显然是还没见人就对阮杳印象极其不好了,“怎的毫无引荐就擅自拜访外男?”
季子白叹气:“周兄,她或许是别无他法了才不得如此,不该对女子这般苛刻。”
卫思远无所谓,两眼一闭装自己睡着了。他又不认识什么崔家表妹,见不见都跟他没关系,都随便,快点讲完放他走了就好。
等到阮杳随人进来,一只手撩起门帘,周濉目光落在皓白腕骨上一秒就被烫到似的移开,好端端一张清隽的脸冷得板正。
阮杳低声唤人:“季公子。”
“贸然来访,还望季公子莫怪。”
卫思远闭着眼左听右听都觉得耳熟,一下猛的坐起来,正对上阮杳那张粉白的脸,少年人眼睛倏地亮起。
阮杳诧异:“卫小侯爷怎的也在此?”
“你能认得我?”卫思远了然,阮杳肯定是追着她追到这儿来的。随后又有点委屈,“既然认得,我四处寻人时你为何不曾露面?”
无缘无故与外男交谈这些,荒唐,周濉眉头都快皱断了,阮杳看在眼里,简单解释:“小侯爷说笑了,只在梅园中偶遇过一次,哪里来的四处寻人。”
什么偶遇一次,他明明为这一次大费周章的去寻她的人,差点就问到那个烦死人的秦姨娘头上去了。
她早说她在崔家啊,害得他白找。现在倒好,顶着个什么表妹的名头只看季子白,怎么不看他?卫思远也把个脸板起来,堵在旁边看她说什么。
“今日来找季公子,只想向季公子探明前路。我不知表哥发生何事,只看见家中因朝廷之事忙乱,想请季公子一助。”
季子白叹口气:“何太尉今日已回朝堂,看起来没受什么影响。我猜想那案子是被陛下按下不表,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提起,那破局之法也就只有崔兄一人知晓了。”
“我是信他有手腕东山再起的,只是担心他的身子。”
阮杳问:“季公子是说表哥手腕处的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