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璎慈抬头看着天空,前天个儿还没这么冷,但是昨晚突然一夜入冬,冷得人打摆子。
她拢了拢领口,哈出一股白气。
过了会儿,鱼还没刮好,下起了小雪。
原璎慈:“今年这雪来得可?真快。”
老板一边刮鱼鳞一边说?:“可?不是嘛,往年都没这么早。怕今年冬天难捱了。好了,你的鱼。”
老板拿了根干草,从鱼嘴那里穿过去,打了个结,递给原璎慈。原璎慈伸手去拿钱,老板连忙说?:“不用了,这鱼不用钱。”
原璎慈:“那怎么好意思?”
老板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家?上次的鱼翻肚,要不是你嫂子开了药,那可?赔大了。我一个卖鱼的,别的不多,就鱼多。这一条两?条鱼,在我这算不得什么。”
原璎慈接过鱼:“那谢谢你了,老板。”
老板:“回见。”
老板说?着,开始收摊。
原璎慈看着手里肥美?的鱼,想到晚上能喝鱼汤,忍不住笑了。
马车内,应知裹着厚厚的银狐披风,透过小小的窗户看着原璎慈。
他?前不久刚重病一场,短短几?日瘦了十斤,越是消瘦越是怕冷。
应知盯着原璎慈,神情恍惚:“一条鱼都能这么开心。”
孟翊苦口婆心地劝道:“少爷,您生病,日日唤着原二小姐,她都不肯来见您一面。这说?明,她已经?把?您放下了。既然原二小姐已经?决心斩断过往的情份,您又何必苦苦纠缠呢?我们回京都吧。”
应知靠着车窗:“回不去京都了。外调的命令下来了,至少要在晖阳州待满一年才能调回京城。”
孟翊微怔:“少爷,你恢复了?”
应知扯动了一下嘴角:“生死一遭,也该醒了。”
应知将身上的银狐披风取下来,递给孟翊:“你说?得对,既然死掉的人复活不了,那就应该从活着的人身上想办法。去,把?披风给璎璎送去。她的棉衣太薄了,容易受寒。”
孟翊:“少爷,您这是何苦呢?就算原二小姐和你重续前缘,以她如今的身份,老爷也不会让她进门的。”
应知一个冷淡到极致的眼神落到孟翊身上,孟翊浑身发寒。
是啊,以天地为棋局,以万物为刍狗,才是少爷真正的样子。
孟翊跪地:“是。”
孟翊拿着银狐披风下马车,追上已经?离开的原璎慈:“二小姐。”
孟翊双手将银狐披风递上:“天寒地冻,少爷盼你保重。”
原璎慈抿了抿唇,淡色的唇愈见苍白。
“不用了。”原璎慈说?道:“银狐贵重,罪人不配。”
说?完,原璎慈从孟翊身边走过,上了江小鹤的驴车。孟翊无奈,只能回马车向应知请罪。
他?跪在递上,双手举着银狐披风:“少爷,属下有罪,未能完成?命令。”
应知没说?什么,只是放下车帘,拉动车内的铃铛,铃铛响起,车夫拉动缰绳,马车径直离开。
孟翊跪在风雪中,不敢起身。
回家?的路上,原璎慈一言不发,连江小鹤都看出她情绪不对了。
江小鹤笑着说?:“原姐姐,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原璎慈努力将刚才的事情忘掉,问?道:“你还会唱歌?”
江小鹤:“就是大家?都会唱的歌。”
原璎慈:“那你唱唱,我听?听?。”
江小鹤点头,一边挥舞抽打小毛驴的鞭子,一边唱:“杨柳千条拂面丝,绿烟金穗不胜吹。香随静婉歌尘起,影伴娇娆舞袖垂。羌管一声?何处曲,流莺百啭最高枝……”
江小鹤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嫩,清脆有劲,在寂寥的田野之间,如一道春风,吹绿干枯的草木。
原璎慈:“好听?。”
原璎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声?音,没有这么干哑粗糙,宛如黄莺出谷。
那时,她对自己的声?音最是自傲的。
可?现在……
原璎慈问?道:“你说?你,背《三字经?》总背不住,背了半个多月了,也才记得二三十句。怎么唱歌就能把?这么复杂的诗记住?”
江小鹤:“这是诗吗?我以为是大家?随口唱的。”
原璎慈:“是前朝温先生的诗。不过,这么看来,你不是背不住,是方法不对。赶明儿,我想个法子,把?三字经?也编成?歌,兴许你能记得快一些。”
江小姐:“谢谢原姐姐。”
原璎慈又问?了一些江小鹤会的歌,两?人这么一边聊着一边唱着,原璎慈的心情好了许多,也到家?了。
陆珂和原窈月出来迎接原璎慈,陆珂一看到鱼,眼睛都直了:“太好了,咱们晚上可?以大饱口福了。”
原窈月横了陆珂一眼,然后:“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