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念坐去他身边,手搭在他脑袋上:“小年糕想要什么奖励?”
傅斯年托着腮,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脸颊:“我想……买个拍立得可以吗?”
沈嘉念问他:“为什么想买拍立得?”
“秋游的时候可以拍照片。”傅斯年说,“拍完就能把相片送给同学,用手机拍完还得拿回来打印出来,没有拍立得方便。”
秋游……沈嘉念差点忘了,傅斯年所在的班级要准备秋游。她的脸色微微一变,之前的担忧再次浮上心头。
“妈妈,可以吗?”傅斯年没等来妈妈的应允,朝她身边挪了些,双手合十,眼睛里充满期待。
沈嘉念看着他,她刚答应过他要给他一个奖励,他现在说了想要的东西,她不能说话不算话:“好,等你挑好了给妈妈发链接,妈妈给你下单。”
“好!”傅斯年抱住她的胳膊,蹭了蹭,“谢谢妈妈。”
要是被爸爸看见,又要教育他男人不能撒娇了。
*
秋游前一天,沈嘉念来到傅斯年的儿童房,帮他收拾书包。
“山上天气凉,我给你多装了一件外套,冷了记得穿,别忘记了。”
“保温杯里有温水,渴了就喝这个,别喝凉水。”
“明天我会让程姨给你装一些水果和饭团,至于你买的那些零食,等会儿妈妈另外找个袋子给你装上,书包里放不下了。”
一个班里那么多学生,老师不可能个个都关注,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好奇心重,又很好动,沈嘉念实在不放心,要叮嘱的内容太多。
“在外游玩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玩水,之前关于溺水的宣传动画片你是看过的,掉进水里会窒息,很危险,所以不能在水边跟同学打闹。也不能爬树,会摔下来,人的胳膊腿很脆弱,容易受伤。那些陡峭的地方也不能去,容易崩塌,还有……”
沈嘉念看了眼没吭声的孩子,他正趴在床上看手机,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压根没听见她刚刚说了些什么。
“傅斯年,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相较平时,沈嘉念的语气严肃了许多,在安全教育方面,她从不敢松懈。
傅斯年揉了揉耳朵:“我知道了。妈妈,你真啰嗦,这些话你都不知道说多少遍了,我耳朵要起茧子了。”
话说完,傅斯年立刻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不对劲,他翻身坐起,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傅寄忱,他皱着眉,神色冷厉,比学校里最威严的主任还要吓人,傅斯年小心脏咯噔了一声。
下一秒,傅寄忱抬步进了房间,声音没有多少温度:“傅斯年,你刚刚是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
傅斯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敢迟疑,立马从床上溜下来了,垂着脑袋不说话。
第400章 番外41 面壁思过
傅寄忱也不说话,行动力却很强,拽着孩子的胳膊,拉着他靠墙站,是让他面壁思过的意思。
沈嘉念一向护着孩子,见状,正要开口说情,手腕被傅寄忱握住,不由分说带着她往出走。
走到房门口时,傅寄忱脚步略顿了顿,撂下一句话,故意说给房间里那个小的听的:“叫他自个儿想清楚错在了哪里。”
“小年糕他还小……”
傅寄忱拉着她离开,话音散落在走廊上,房间里的傅斯年听不见:“别总说他还小,他不小了。退一步来讲,有些事就得打小开始教,往后定了性,再想教就难了。”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沈嘉念掌心盖在他手背上,语调有些沉闷,“这孩子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不过,他平时很听话懂事,你这么罚他,会伤了他的心。”
说到底沈嘉念是心疼孩子,孩子说那些话肯定是无心的,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上纲上线。
“其他的事依你,这件事听我的。”傅寄忱不容商量的口气。
傅寄忱拉着沈嘉念回了主卧,将她按在沙发上坐下。沈嘉念坐立难安,好几次想起身去儿童房里看儿子,被傅寄忱出声阻拦:“再等一会儿。”
沈嘉念频繁看表,不时给他报时:“这都半个小时了,可以了。”
傅寄忱不慌不忙,拿了本书看。
儿童房里,爸妈离开后不久,傅斯年就掉了眼泪,倔强地不肯哭出声,泪水淌过脸颊就抬起手用袖子抹掉。
平日里,傅寄忱再怎么严厉,对他从来都是口头教育,没有罚过他。毕竟是唯一的孩子,傅寄忱自然是疼爱的。这是第一次罚他面壁,小家伙心里难免承受不了,越想越委屈,眼泪掉个不停。
傅寄忱数着时间,站满一小时,他合上书从主卧过来了。
刚踏进房里,傅寄忱就听见墙角处传来细微的抽噎声,面色稍稍一滞,旋即恢复如常,迈着沉稳的步伐进去。
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傅斯年屏住呼吸,不再啜泣。
等了片刻,胳膊上传来一股力道,是傅寄忱拉着他的胳膊,转过他的身子。傅斯年不看他,身子转过来了,脸还是撇向一边。
傅寄忱蹲下来,两只手握住他的肩膀:“在生爸爸的气?”
傅斯年的眼睫毛都是湿的,吸了两下鼻子,哑着嗓子说:“没有。”
“男子汉不说假话。”
傅斯年抿着小嘴巴,不回答。
傅寄忱捞了张椅子让他坐,自己仍旧蹲在他面前,语气严肃叫他的大名:“傅斯年。”
傅斯年有点怕他,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又低下了头。
傅寄忱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脸上的泪珠,边擦边语重心长道:“你是我的孩子,我知道你脑子聪明,什么都懂,所以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要记牢了。你妈妈往年出过车祸,身体不是很好,怀你的时候没少吃苦,但她嘴上从来不说。生下你没几个月,你被坏人抱走,遇到生命危险,你妈妈她亲眼目睹,受了惊吓,看了两年多的医生才有所好转,如今也时常心悸,她最紧张的就是你的安危。不管她说什么,你都要认真听从,不可以惹她难过、生气。”
他说的话虽长,语气却不快,目的是让傅斯年听清楚。
安静的气氛维持了许久,傅寄忱问他:“你听明白了吗?”
傅斯年已经止住了泪水,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