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1)

何曾见过她面容憔悴、歇斯底里的一面。

在沈嘉念失神的瞬间,周若忽然当众跪在她面前,绕过傅寄忱扯住她的衣摆,摇着头泣不成声:“阿姨错了,阿姨不该打你,求你告诉阿姨,阿澈他临终前跟你说了什么,他有没有提到我,他……他怎么忍心丢下我和他爸。”她有些魔怔,说到后来开始喃喃自语,“都是我们造的孽,老天爷要报应就报应到我们身上,跟我儿子没有关系。他是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没了呢,我的阿澈……”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裴丰南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唯恐其他人会多想,一把拽起妻子,声音沉稳向大家解释:“还请诸位谅解,自从家里的孩子出了事,我太太她就有些精神错乱。”

他叫来裴家旁系的一位亲眷,让她扶着周若下去休息。

众人眼中的狐疑慢慢转为同情,周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失去的还是家中独子,换了谁都承受不住。

傅寄忱拉走了沈嘉念。

外面的雨下大了,砸到地上溅起水花,瞿漠远远瞧见两人出来,撑着伞过来接。伞下的空间有限,无法兼顾两个人。

傅寄忱从他手里拿过雨伞,挡在头顶,手臂揽住沈嘉念的肩头,将她拉近自己,护在伞下。

瞿漠冒着雨跑回车里,打开了雨刮器。

等那两人走来,坐进后排,他默默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把车开出去。

傅寄忱吩咐瞿漠:“先回云鼎宫苑再去公司。”

听到他的声音,沈嘉念稍稍回神,知道他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说:“我没什么事,先送你去公司我再回去。”

傅寄忱的确很忙,便按照她说的来。

车在前面交叉路口转了方向,驶向君山集团大厦。

车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傅寄忱看着沈嘉念,抬起手,拇指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脸色略有些沉:“回家以后让程姨找点药给你抹一抹。”

带她过来祭奠裴澈,是有意让她跟过去的人和事告个别,没想到平白让她挨了一巴掌。

“知道了。”沈嘉念垂下眼睫。

见她黯然失神的样子,傅寄忱将人搂进了怀里,下颌轻触她头顶,什么也没说,无声地给她一份安心。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了君山集团总部大楼。

意识到傅寄忱得走了,沈嘉念没等他出声,自觉从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退出来,理了理飘到脸上的头发,转头看向窗外巍峨耸立的建筑。

虽说她生长在北城,但这是她第一次路过傅氏总部大楼,比沈氏的写字楼气派太多,好像一眼望不到顶端。

高处不胜寒,傅寄忱身处在那样的位置,不知会顶着多大的压力。

“要不要上去参观一下?”傅寄忱瞧着她出神地望着外面那栋楼,嘴角噙笑出声邀请。

沈嘉念收回视线转头看他,微微弯了下唇:“不了,你上去吧。”

傅寄忱顿了顿,大掌扶着她的脑袋,倾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再一次提醒:“脸上别忘了抹药。”

沈嘉念目送他下车,走上台阶,身影转到玻璃门后,越来越远。

车子重新启动,瞿漠听见后排传来一道低柔的声音:“先不回云鼎宫苑。”然后,她报了个地址。

瞿漠想了一想,那里似乎是墓园?

他没多问,按着她的吩咐把车开去墓园,在半路上停了一下。

沈嘉念推开车门,身子侧向外面撑起雨伞,下车走进路边一家正在营业的花店,买了两束花,一束百合,一束雏菊。

回到车上,她拍了拍衣摆不小心淋到的雨水:“走吧。”

再往前开一段路就到了目的地,车停在一棵柏树下,一眼望去是长长的台阶,台阶之上才是墓园的大门。

瞿漠坐在车里,手搭着方向盘,透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挡风玻璃,看到沈嘉念一手抱着两束花,一手撑伞慢慢往上走,身形格外瘦弱。

估摸着她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瞿漠点了支烟,抽了没两口,老板打来电话,开口就问:“她到家了吗?”

瞿漠被烟呛了一嗓子,据实汇报目前所在的地方。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过了会儿,缓声道:“等她出来了,把她安全送到家。”

第107章 摔下楼梯

沈嘉念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一步一步踏上去,在门卫处登记完访客信息,进到墓园里。

一排排低矮的青松修剪得整整齐齐,墓碑就掩映在树影里,四周阴凉,风吹起,树叶摇晃出沙沙的声响,空旷又萧瑟。

沈嘉念找到两座相邻的墓碑,缓缓蹲下身,把两束花分别放在墓前,捡起掉落在上面的几片枯叶。

“爸、妈,是女儿不好,这么晚才来看你们。”

雨滴落在伞面,犹如哭泣声,几乎盖过了沈嘉念的声音。

天气不好,整个墓园里只有她一人。

沈嘉念用手抚摸着墓碑上的黑白相片,雨水淋到手指,冰冰凉凉:“以前总是幻想,这一切是一场梦就好了,梦醒来你们还在,我依偎在你们怀里,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渐渐的,我不再抱有幻想,学会了面对现实,硬撑着往前走。有时候也会迷茫,不知道复仇这条路该不该继续坚持。”

不知不觉,泪水打湿了睫毛,沈嘉念嘴唇微微颤抖,嗓音哽咽:“阿澈死了,我好难过,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我可能做错了。”

她不顾地面的雨水,单膝跪在地上,只为了靠在墓碑上,像幼时那般,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总会躲在母亲怀里寻求安慰:“妈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我真的好累,我想你们了。”

沈嘉念缩成一小团,在风雨飘摇的天地间,那么渺小无助。

时间流逝,她身上冻得有些僵,慢慢抬起头,泪水流干了,眼角有些酸涩。

她抬手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不小心蹭到红肿的地方,一阵刺痛。她努力扯动唇角挤出微笑:“对不起,不该一味地说这些让你们为我担心。在你们离开的日子,我也有一些别的收获,你们知道我从小就很崇拜闫秋生吧,他现在是我师父,我有好好练琴,不算辜负你们的期望。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