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猛地拍案而起,桌案上的茶盏都被震得跳了起来,里面的茶水溅了一地。

但这不足以让他解气,燕驰野感觉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偏头,一厚重的砚台擦着他的耳朵险险飞过,在他身后的柱子上摔得四分五裂。

“逆子!真是逆子!”皇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燕驰野的手指都在颤抖,“燕驰野,别忘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朕赐予你的,离开了朕你什么都不是!既然你执意要离去,那么就永远以‘沈宴’的名义生活吧,朕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你一无是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候,会不会跪着求朕回来?

还有你那个自以为是,你所认为的贤妻会不会嫌弃你?

大家之所以愿意捧着你,你以为是凭你长得帅吗?只凭你的宁王身份,脱离了这一点,你什么都不是!狗不如的混账东西!”

皇上气得胸腔一颤一颤的,既然燕驰野要走,他就让他走。

他倒是要看看在那个穷乡僻壤,他能坚持多长时间?

见皇上同意,燕驰野拱手谢恩道:“谢父皇成全!”

语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书房。

望着他的背影,皇上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再次拍案,怒吼道:“这个逆子,朕这些年真是太骄纵他了,以致于他现在无法无天!”

杨炜赶紧捧起皇上的手,轻声劝解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宁王爷只是长大了了,爱弟心切,等过过他会乖乖回来向您请罪的......”

回到宁王府,燕驰野一身轻对顾瑶道:“娘子,沈宴平安了!”

顾瑶一愣,旋即她迎上前问道:“真的?皇上真的同意了?”

燕驰野趁势揽她入怀,点头道:“比黄金还真。”

瞅着他心情似乎还不错,顾瑶只觉有些看不懂他了,救沈宴的方法千千万万,燕驰野却选了一个最釜底抽薪的,她抬头道:“你当真舍得你这天潢贵胄身份?”

燕驰野低头,刮了刮她的鼻翼,才轻声回道:“只要能重新做回娘子的相公,为夫甘愿做一辈子‘沈宴’,只是娘子还能再次接纳为夫吗?”

语罢,他便满脸殷切望向顾瑶。

今日之举虽是计谋,但他想挽回顾瑶的心是真的......

顾瑶虽没有答应他,却是欢呼一声:“欧耶,终于可以回去了......”

她有为燕驰野觉得惋惜,却又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她要回去享受她的成果喽......

见此,燕驰野唇角的笑更大,他低头薄唇不经意间触碰上顾瑶的额头,看着她有伸掌之势,他又赶紧道:“娘子,走,带你去大理寺出气......”

第393章 你日后真的不会后悔吗?

燕驰野带着顾瑶来到大理寺,二人来到最靠里的一间牢房,顾瑶认出此乃当初顾凡被关押且施以重刑的地方。

而此时,牢房阴暗,在一抹微弱烛光映照下的一犯人却变成了鲁国公。

看见鲁国公那狼藉的样子,顾瑶竟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哈哈,果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鲁国公,当初你派人对我弟弟私自用刑时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顾瑶虽不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但却也不是圣母。

此刻看着鲁国公凄惨的样子,她只遗憾顾凡不在场,不然定叫顾凡出够气。

燕驰野却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他坐在狱卒搬来的凳子上,淡淡看了一眼鲁国公,便薄唇冷启:“本王的后背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而姑丈却还能安然无恙坐于此处,本王这心里实在不舒服的紧,来人,给姑丈松松骨。”

“燕驰野,你敢!我乃朝廷重臣,陛下还未处置我!”鲁国公声音嘶哑喊道。

他还在抱有希望,他乃堂堂鲁国公,更乃当朝长公主的驸马,不过是要教训一个小小的乡君,只是不巧险些伤到宁王而已,怎么就会走不出这牢房了?

鲁国公的声音在牢房回荡,带着满满的不甘和愤怒。

然而,鞭子的加身和燕驰野的冷声,叫他彻底断了这一幻想。

“姑丈,事到如今,你还没搞清现实呢,父皇不在乎我们争斗,却是最容不得有人胆敢行刺皇室血脉,这是他的逆鳞,原本是要将你处以极刑以儆效尤的,是长公主求了情,父皇才将你改为了发配。”

鲁国公一边忍受着凌厉的鞭子,一边满脸不可置信道:“啊!不可能,我不信,我要见陛下,啊!我从未想要行刺皇室血脉,啊!啊!啊......”

带有倒刺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最后狠辣地抽在鲁国公的身上,叫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剩痛苦的呻吟。

看着俨然成为一个血人的鲁国公,顾瑶不禁就想起了当初顾凡受刑的样子,当初顾凡身上的伤可是要比鲁国公严重多了。

她无甚感情问道:“对了,鲁国公要被发往何地?”

燕驰野狡黠一笑,便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来:“北-疆。”

顾瑶眼睛顿时一亮:“那不就是......”

接下来的话,她并未再说出口,而是扫了被打晕过去的鲁国公一眼,淡淡道:“血腥味太重了,咱们离去吧。”

燕驰野赶紧起身揽过她的细腰,贴心道:“嗯,咱们走,反正发配路上也够这老匹夫喝一壶的。”

且不说这老匹夫能不能活着到北疆,就算是能活着到北疆。

顾凡现在在那边当兵,也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与顾瑶所想不谋而合,出了大理寺,上了马车,顾瑶便迫不及待道:“我要给顾凡写信,将这一好消息提前告诉他。”

燕驰野揽着她,轻声道:“交给叶伍去做就行。”

顾瑶望了驾马车的叶伍一眼,才开口问道:“云侍卫呢?这次回来怎么一直没看到他?”

燕驰野道:“我如今已不再是宁王,自然有关宁王的一切都不再属于我,叶伍还是自请去了身份,才能留在我身边的。”

听着燕驰野的话,再看着他们坐的寻常马车,顾瑶一时竟是有些沉重,她抿了抿唇,才缓缓开口道:“你日后真的不会后悔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