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无春说:“圣上,臣只在?江大人?送回府上当日去看过,那时唐将军也在?,说四?时观的高功为他治过伤,算是稳住了,近些日子臣还没派人?去看望过,也没听到什么消息,这样,臣明儿个就去一趟,看看江大人?好些没有。”

廖无春怕崇明帝责怪他懒散,解释了一嘴:“圣上,咱京城讲究早晨去看病人?,晚上去有讲头,寓意不?好。”

崇明帝点头:“嗯。”

“廖无春,朕问?你,”崇明沉默了一阵,忽然抬头,“你觉得,是谁刺杀朕的刑部尚书。”

廖无春眼珠转了转,他不?敢说:“圣上,这样的事,臣怎么敢妄断。”

“你说就是,”崇明帝很想知道,廖无春的答案,和自己?心里的是不?是同一个,“即使说了不?可能?的人?,朕也不?怪你,这是私下谈天。”

廖无春一听,揣测皇帝心里有了答案,只等自己?的话,就壮着胆子说:“臣想,周竹深这个人?,嫌疑最大。”

崇明帝认可:“朕也是这样想,苦于没有证据,如此,朕允许你将暗卫送到紫禁城里蛰伏,时时打探消息,为着拿到幕后主?使的把柄,也算给?了朕的刑部尚书一个交代。”

廖无春答应:“是。”

崇明帝跟廖无春私下议事,商星桥则拖着伤腿溜出去,换便装到了周竹深府上,进门就兴师问?罪:“我说,周阁老,您真是贼胆包天,竟敢在?紫禁城刺杀江翎瑜,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周竹深冷静了几日,也意识到这事做得欠妥,最欠妥的就是江翎瑜没死,现在?肯定惊动了皇帝。

崇明帝这人?危险,古语有言,伴君如伴虎,惹毛了君王一句话就得掉脑袋,但崇明帝和别人?不?一样,他不?说话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虽然上次两厂一卫挨了军棍,好像事情过去了,周竹深有直觉,皇帝是私下查案,虎视眈眈的,实在?不?容小觑。

“商提督,好了。”

周竹深服软:“我也是在?想办法?,咱们?尽量脱身?就是,我在?朝中是有人?的,不?必担心风吹草动,一旦事情生变,会?派人?及时告知你。”

周竹深瞎说的,他有人?不?假,内阁首辅位高权重不?是说笑,但他的人?再手眼通天,也不?会?比得上商星桥这个贴皇帝身?的太监头子。

问?题是商星桥信了,深信不?疑。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卧龙凤雏凑一对,倒霉活该。

未时下刻,江怀和江夫人?来了他亲儿子的府上,京城确实对看病人?的时刻有讲究,说是下午或晚上看病人?,是来看要死的人?。

江怀顾不?上这许多了,实在?挂心江翎瑜,这些日子在?府上跟夫人?心疼得两天水米不?进,好不?容易收到信说能?探望了,赶紧过来。

再不?宽心些,不?等江翎瑜怎么着,江怀就要急得断气了。

“霖儿,”江怀急不?可耐地推开房门,大步走进去,这一看,唐煦遥只穿寝衣,怀抱着江翎瑜谈天说笑,脚步一顿,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骨鲠在?喉,还是先问?病,“霖儿,你可好些了?”

“好些了,”江翎瑜看见父亲极其?冷淡,见母亲前来倒是热情,伸出细瘦的手,“母亲。”

江夫人?上前握住,江翎瑜手心柔软冰凉,她边捂着,柔声问?:“霖儿,你怎么样?”

江翎瑜笑得温软,看着还有点委屈:“好些了,母亲,唐将军照顾我这么多时日,都熬得瘦了。”

江翎瑜是有些炫耀的,他想让母亲夸夸唐煦遥,因?为这是他挑中的人?,他觉得唐煦遥天下第一好。

“还真是,将军脸色这么差了,”江夫人?是很愿意让唐煦遥做江翎瑜夫君的,她开明,只希望儿子健康快乐,含笑拍拍他的肩,“这样,唐将军就在?我们?霖儿府上歇息,待我差人?送些补品来,将军养养身?子。”

唐煦遥轻轻摇头,哑着嗓子:“太傅夫人?,不?必破费了,我向来健硕,无碍的。”

“将军莫硬撑着。”

江夫人?不?许唐煦遥推辞,当即把江玉喊来,说:“去这京师内的老字号铺子买贵重的补品来,做得可口些,让唐将军和霖儿吃。”

江玉作揖:“是。”

江怀满心都是儿子的婚事,先前分明说服自己?了,这回亲眼所见,又?反悔了,还是希望他给?江家传宗接代,看着唐煦遥将抱得那么紧,哪哪都不?是滋味。

江怀做官古板,明明气得要死也不?愿意变通,做父亲更死板,先前起居上是很宠溺江翎瑜的,捧着他,怕他生气犯疾,心疾腹疾,哪个都得要江翎瑜半条命。

自从知道江翎瑜是断袖,江怀对他的态度变了,从满心期许他能?回头和女人?成亲生子,变成若有若无的怨恨,为何别人?家都美满,只有自家儿子是这样的。

他生气,可也不?是那么敢说,一是江翎瑜身?子极弱,二是江夫人?在?,过分话一说,准得被骂,临走时他心有不?甘,不?吐不?快,非要满眼怨恨地说句:“霖儿,你仔细些,这没名没份就与?人?同床共枕,不?干不?净的,讲出去叫人?唾骂,为父抬不?起头。”

江翎瑜本和江夫人?聊得开心,一听这话,脸色急转直下,气得心在?胸腔里急促地撞,指着江怀的鼻子刚想说什么,忽然喉咙被温热的腥甜一呛,重咳起来。他忍着刀口剧痛,慌忙抬冰凉的素手捂住唇,拼命往下咽却呛到鼻子里,“唔”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雪白的手掌并未压实了,溅得指缝,寝衣上,床褥上,甚至唐煦遥的身?上,都是斑驳的殷红。

唐煦遥看着满床的驳红,呼吸一凝,把身?子发软的美人?抱得紧了些:“霖儿?!”

“江怀,”美人?吐过血就没动静了,唐煦遥这些日子脾气像炸了似的,正没地方撒,怀抱美人?冲着江怀震声怒吼,“有事冲我来,你儿子都这样了,还忍心责骂他,你是人?吗?”

第31章 第三十一回 美人被傻狗按在床上吻喉结……

江怀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 心脏跳空了一下?,五雷轰顶似一样,手上颤着, 边往床边走, 试探着喊已经没了声息的江翎瑜:“霖, 霖儿??”

唐煦遥将美人抱得更紧了,不许江怀碰, 喊来其他仆役去请大夫。

“江怀,你这个贱种,老娘今天杀了你。”江夫人看唐煦遥已经派人去了医馆, 脾气再也?憋不住了,一把揪住江怀束好的发髻,拽着他狠狠往柜子上撞,江怀额头磕破了,流着血, 怮哭着求饶。

“饶了你?”

江夫人暴怒,揪住江怀的衣领扇他巴掌,边扇边骂:“我饶了你, 谁饶了我的儿?子?”

她爱子心切, 本?来江翎瑜遇刺, 万幸死?里逃生, 江怀不心疼他不说, 还?说这些狼心狗肺的话激他,现在江夫人彻底翻脸了,连着先前?江怀气病江翎瑜的账一起?算。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脸面脸面,霖儿?做了什么, 你抬不起?头做人。”

江夫人将他口?角都扇出血,横眉大骂:“我现在打烂你的脸,立什么牌坊,你有骨气就一头撞死?。”

唐煦遥看着江夫人是真下?死?手,本?想开口?阻拦,但怀里的江翎瑜已经虚弱成这样,他又?不打算劝了,话说如?此,就算江怀死?了也?是活该,非要张着贱嘴说些下?三滥的话。

唐煦遥正等大夫来,托着美人身子的手被轻轻捏了一下?,慌忙低头,见他已经睁开了眼,满脸的血污。

“霖儿??”唐煦遥见不得美人白皙的小脸脏着,力气奇大,从身上穿的寝衣袖子上生扯了一段衣料,垂眸给他擦拭,把红痕一点点擦下?去。

江夫人听唐煦遥喊了江翎瑜的小名,扔下?被揍得浑身青紫的江怀,赶忙来到床前?,见儿?子睁着眼,眼皮半阖着,没什么气力,忙握住他的手:“儿?子,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