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与?郡王妃表面和气,江怀来闹,也依着江怀的意思,只是因为他们太喜欢江翎瑜了,这孩子模样漂亮,惹人怜爱,又懂事,唐煦遥也爱护他,只管抱在怀里疼爱着,不肯离手。

连爱子都这样喜欢江翎瑜,郡王恨不得把江翎瑜养在自己膝边,躬亲养育着。所以他们当?年不触怒江怀,隐忍多年,想念得紧就?去江府外头偷偷看看江翎瑜,是怕江怀真的毁了前程,让江翎瑜跟着受苦罢了,如今得偿所愿,郡王夫妇此行前去江府就?是直言断了来往,从?今往后,江翎瑜就?是郡王府的孩儿了,尊卑有别,做父母也不称职,愿不愿意将?独子拱手相送,都由不得江怀了。

平阳郡王并非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设下如此大局,十年间也能沉得住气,江怀自门第,能耐,谋略,都不及郡王分毫,如此大计,也只有郡王妃知道,此时她颇为怜爱地望着眼前的江翎瑜,心下满是得偿所愿之?喜。

江翎瑜对此毫不知情,细腻白嫩的指头捏着这黄金镯子看来看去,稀罕极了,可?也不见?戴上,郡王妃揉揉他的脑袋,问他:“小霖儿,为何不将?金环戴在手上?”

“母亲,”江翎瑜抬手,给郡王妃看自己戴了许久的黄金镯子,不过是素的,没什么花纹,他看看镯子,又看看郡王妃,眯起笑眼,“我有金环戴了,这是简宁送给我的。”

“我们家?简宁还知道讨好夫人,真是难得,我还当?他只是粗笨的大将?军,并不懂得情爱一事,生怕他不懂得怎么哄你开心,苛待了你。”

郡王妃接过美人手里的雕花金环,轻捏着他细嫩的手,仔细地将?镯子穿过他修长细瘦的指头,戴在手腕上:“金镯子可不嫌多,四枚金环只是沉了些,待小霖儿养好身子,身上有些肉,就?不累得慌了。金子在大琰不少见?,可?这红翡只有外族进贡皇姓族人才可?得,你戴着显身份,这是王爷们才能分到的东西,你到外头去,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好呀,”江翎瑜模样俏皮,乖乖地将?镯子藏在袖子里,“多谢父亲母亲。”

“没事,一家?人,莫总是把谢挂在嘴上了。”

郡王妃笑时,心里还纳闷,唐煦遥怎么一声也不吭,是不是自己太过疼爱江翎瑜,生气了,忙去看他,摸摸他的背,他倒有些不情愿的哼唧两声,郡王妃很是疑惑,见?儿子不说话,只好问江翎瑜,“小霖儿,简宁怎么了?”

“简宁很喜欢听我的心跳声,这些房里的事,说着怪不好意思的,”江翎瑜羞而低眉,脸红起来,“我与?简宁认识几天,头一次去他府上玩,赶上变天下雨,到处都是水,我就?宿在唐府,我有时怕雷声,他心疼我,就?抱着我睡。夜里他以为我睡熟了,将?耳朵贴在我心口上,听了好久心跳声,我也没惊他,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他喜欢这样了,相处地久了,我时常这样哄哄简宁,他会开心。”

“原来如此,那母亲就?知道了。”

郡王妃接过唐煦遥手里的木匣子,打开让江翎瑜看看,江翎瑜见?里头装着的是一个金扳指,上头镶嵌的也是红翡,不过比镶在镯子上的要大些,雕花工法细腻,扳指上刻着的是些玫瑰,郡王妃说:“小霖儿,你给简宁戴上吧,此后一并戴着王府的宝饰,在外显身份,也是有夫妻恩爱的寓意,婚事,我和王爷找个时候再催一催,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老?是拖着。”

说话间郡王拿着一个白玉盘子进来了,江翎瑜闻声抬头,瞥见?那碗碟里装这些花色糕点,江翎瑜不曾见?过那东西,就?没往心里去,跟郡王打过招呼,就?继续陪着唐煦遥,免得老?是转身子,扰了他。

其实郡王早就?回了江府,只是在外头盯着仆役家?丁熬制阿胶糕,将?拿黄酒泡软了的阿胶熬化,趁热撒入炒熟了的葵花子仁,花生仁,切碎了的干枣,还有外族进贡的干玫瑰花瓣,本来郡王府里做阿胶糕是不放玫瑰花的,只是听说唐煦遥和江翎瑜都爱吃,就?顺便?从?府上带了些,拍碎了放进去,这白玉盘子里装着的就?是熬了许久的阿胶糕,在外头凉得快,就?先切了些送来,甜香味一下子漾进卧房里,郡王走到床前,俯身,将?装着点心的盘子递上去:“快尝尝这阿胶糕如何。”

“阿胶糕?”

美人好奇:“父亲,阿胶,那是什么?”

“一种补品,吃了对身子好,”郡王闻言皱眉,“江太傅没有为你购置些阿胶补养身子?”

“不曾,”江翎瑜摇头,“我从?未听闻有这样的东西。”

“阿胶贵,”郡王妃想起江怀俸禄算不上很多,养不好江翎瑜就?算了,一家?人还要动辄打骂这体弱多病的孩子,怒上心头,脸一下子就?阴沉下去,“江府那时还算富裕,只是不比现在而已,在他俸禄可?观时,二?两阿胶就?顶得上他半个月的薪俸,不舍得购置也正常。可?假如霖儿是我的孩子,我攒不起阿胶给他吃也好,我不会打他骂他的,因为读书的事生出些攀比心来,那些虚荣心没什么用处,我不会怪霖儿调皮不喜欢读书,不怪霖儿身子不好需要补养,我只怪我没有本事,给不了我的孩儿最好的东西。”

久不开口的唐煦遥忽然从?江翎瑜怀里抬了头:“母亲,父亲,江怀说了什么?”

“他们能说什么,噢,小霖儿,父亲这手洗过,不脏的,”郡王捏着一块阿胶糕递给江翎瑜,温声哄过江翎瑜,说回正事,语气突变,听着就?是生气了,不似平时那样和善,“不就?是道歉,悔过,我和你母亲是没再给他们机会了,跟他们说明了,从?今往后,霖儿是我们王府的媳妇,就?当?是从?王府出生的孩子一样养着,众星拱月,怎么不比在江怀那好,要是不服,尽可?以去皇帝面前告我的状,看看我的手足兄弟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父亲,”江翎瑜低眉,“简宁才是王府的孩子,不要偏向我,原本这些疼爱都是他的。”

“我愿意他们疼你,”唐煦遥抬头,怀抱着美人,憨憨地笑,“再说,他们也不会因为爱你就?不爱我了,嘿嘿。”

江翎瑜听着这句话,倏地怔了,直着眼望着唐煦遥许久。

原来被呵护着长大的孩子,对父母的偏爱是有恃无恐的。

江翎瑜也惊诧,唐煦遥待自己竟到了这样的地步,父母的疼爱也愿意分出来一半。

一家?子正聊天,房门忽然被敲响,听嗓音像是个陌生人:“王爷,我回来了。”

郡王“嗯”了声,继续给江翎瑜和唐煦遥喂阿胶糕,边说:“可?探到什么了?”

门外人道:“周竹深正派人抹黑江大人和将?军,说是断袖不知廉耻,也敢上台面,做官,怕是有辱皇帝威严,这种人都不曾选调,这些话,他们正传给百姓,想必野心不小。”

郡王闻言手上一顿,很有些不耐烦:“全?部抓来,本王亲自处置。”

“王爷,”门外的人似乎有些为难,“这.......”

“本王让你把人全?部抓来!”

郡王脸色急转直下,大声呵斥:“还不快去!”

第260章 第二百六十回 病美人宝宝的黑莲花新爹……

“是, 是,”门外那人?忙道,“王爷, 我?这就去。”

江翎瑜觉着平阳郡王这举动反常, 他?是江翎瑜所熟悉的人?里最沉静, 最理智的,今日作此决策, 实在与他?平日作风相悖,有意探他?的话:“父亲,周竹深的人?, 我?们是不是,不能动?”

“霖儿,不必担心周竹深报复,”平阳郡王笑笑,“一个赘婿, 还不敢和我?这真王爷对峙。”

江翎瑜怔了怔,望向郡王,又望了望郡王妃, 唇间轻语:“原来做王爷的孩儿是不会受委屈的。”

“那是自然, 我?们与你和简宁之间的事, 都是由家而起, 不管是嘉奖还是惩戒, 与外人?无关。”郡王与江翎瑜说话时,始终保持温和的语气,神情上则像在打?量一只?幼小的兽崽,那种奶乎乎的,毛茸茸的小东西, 满眼?怜爱,唐煦遥时常望向江翎瑜的眼?神与郡王如出?一辙,只?是郡王慈爱,唐煦遥是痴迷,欣赏,温存,占有欲,夫妻情爱,很复杂的情意,全部揉进瞳仁里,他?温柔,又野心勃勃,不过野心只?是针对江翎瑜,除此之外,他?没有什么别?的烦恼和愿望。

小狗时常会幻想自己不乖,把小美人?白嫩的腕子捉住,牢牢地压在床褥上。

小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因为自己是小狗,仗着可爱,就可以欺负小美人?,不管如何,小美人?都会喜欢自己。

可唐煦遥就是乖乖小狗,很多时候单是抱着江翎瑜就很开心了。

唐煦遥愣愣地看着怀里的美人?许久,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再回过神来,是听着美人?说王爷家的孩子不必受委屈,待郡王说完,唐煦遥直言:“父亲,母亲,儿子心里一直有个难以疏解的疙瘩,今日一家人?在场,儿子可否能说出?来,这么多年了,是不是也该有个答案。”

郡王与郡王妃一听,就知道唐煦遥想问什么了,这语气之中自有愠怒,加之提及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知道唐煦遥病中忘了江翎瑜,为何不再提醒他?,心上人?一直都在京师,从?未离开过。

郡王妃尚有顾虑,总觉得江翎瑜知道实情会恼怒,郡王却觉得都是一家人?,不管是唐煦遥,还是江翎瑜,只?有疏解心结,今后相爱才会绝对坦诚,江翎瑜不怀疑虑,唐煦遥见爱人?也不再歉疚,郡王觉得有话就说才是万全之策,于是轻轻点头:“儿子,你问吧。”

“我?长话短说,父亲,母亲,我?与霖儿自幼相识,唐家和江家是世交,我?却不认得江家刚刚弱冠的公子,朝廷相见,生出?许多误会,那许是我?一次说那么难听的话伤霖儿,我?到现?在都没法释怀。我?和霖儿的事,为何瞒着我?这么久,江府和唐府近在咫尺,也就隔上两条街,我?和霖儿差点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唐煦遥想着刚才江翎瑜在怀里哭得哀戚,心又疼起来,说时眼?圈就红热了,不禁有些哽咽:“我?想知道父亲和母亲为何这样狠心,做此决定,我?小时候的事,还是要?梦到才可窥见一斑。”

“父亲对不起你,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郡王神情之中有些苦涩,与唐煦遥对视时又消失了,眼?神慈爱而温和,他?说:“那时江怀听着你和霖儿说长大了就永不分离,就把霖儿出?此言之事全归咎在你身上,来咱们府上闹,说要?是不断绝来往,就辞官,断了唐家和江家的交情,适时赶上大疫,我?不得不居家南迁避难,霖儿染时疫九死一生,这情谊竟真的如江怀所说,断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