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煦遥闻声?回头看了朱太医一眼,那眼神将信将疑的?,迟疑一阵子?,还是将手慢慢松开了,站直了身子?,江翎瑜曾见他摔着过,后怕不已,急忙坐在床边看着,攥着他的?手,太医见唐煦遥如此?小心?谨慎,不由得失声?笑了:“将军,您放心?走就是了,我还能?骗您不成?”

唐煦遥见他一再保证,渐渐拾起?信心?,试探着迈出一步,腿竟没那么疼了,很有力气,心?下?惊喜不已,接着又是一步,高兴得不得了,笑着来来回回走了三四遍,不知所措地看看江翎瑜,又看看太医,一时间不知道是先找夫人报喜,还是感谢太医,他模样傻乎乎的?,逗得太医跟江翎瑜都笑起来。

“乖乖会走啦,”江翎瑜朝着唐煦遥伸出双臂,“来呀,我抱。”

唐煦遥迫不及待地抱住美人虚软的?身子?,美人刚环住唐煦遥的?腰,就在他怀里咳嗽起?来,慌忙从矮柜上抓起?一张干净的?绢子?捂着唇,把咳出来的?血星子?全?洇在这张绸子?上,没一会,美人雪白的?指尖掐在绢子?上的?地方都渗出鲜红色。

唐煦遥一手搂着江翎瑜软嫩的?腰身,感觉他脆弱的?胸背随着咳声?震颤,腾出一只手来给他轻轻拍后心?,都不敢很用力地抱他,边柔声?哄着:“夫人不要咳得那么狠,慢一些。”

朱太医见江翎瑜又开始咳血了,让唐煦遥扶着他躺下?,被?子?搭在下?腹,先给他施针。

“柱国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朱太医隔着寝衣给江翎瑜扎针,讲出积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这场意外,是您和?柱国将军一手策划的?吗?”

江翎瑜本虚弱的?厉害,仰躺在床上,也?难受得皱眉,听着太医问话,眼神即刻变了,很有些凌厉:“你也?是紫禁城里的?臣子?,总知道什么话不该问。”

朱太医低头称是,但话锋一转:“柱国大人,我总要知道您的?病因才?是,您肺中有伤,好在恢复不错,可来此?一遭,吸入这样多的?浓烟,实在是.......太冒险了。”

朱太医当然不光是想问这场意外的?缘由,更?是因为他好不容易成了江翎瑜和?唐煦遥的?专职太医,太想和?他们走得近了。

真是太想和?江翎瑜和?唐煦遥结党了,一位名臣,一位名将,皆是身世显赫,朱太医人怪,但不傻,他明白,要是有机会在知道内幕的?情况下?参与此?事,十中之九都能?成为他们的?亲信。

江翎瑜翻着眼睛看了朱太医一阵,凌厉的?模样没有持续多久,忽然“嗤”一声?乐了,笑得呛咳起?来,唐煦遥见状忙把美人扶起?来,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生?怕可出血来呛着嗓子?,双手还护着他温软的?腹部,免得他受凉。

“朱太医,我真是想不到,”美人唇角挂着丝缕殷红,轻扯唇瓣,模样是笑,眼里半恼半玩味,哑声?说,“你竟有这样的?心?思。”

朱太医不傻,江翎瑜更?是人中龙凤,如此?权谋都不能?算是小巫见大巫,是尘埃见神祇,他那点小心?思,在这话问出的?一瞬间,就让江翎瑜看穿了,冷眼斜睨那一阵,是在心?里不断推演他究竟能?在党争之中有何?作用,再或者,这条命值几个钱。

江翎瑜跟唐煦遥笑靥明媚,惯着他百般胡闹,并不能?说明江翎瑜就是个好说话的?人。

唐煦遥真能?讨江翎瑜的?喜欢,江翎瑜对他的?态度不能?说明任何?事,因为唐煦遥对江翎瑜来说是整个大琰,整个人间,都是独一无二的?,可以?倾注所有二十多年来不曾有过真切回应的?情感。

爱,温柔,傲娇的?小性子?,唐煦遥事事有着落,声?声?有回响,所以?美人不止一次说,唐煦遥是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

江翎瑜有了心?上人,那报以?所有文?臣武将都是同等的?冷血和?权衡利弊,人在他眼里不是人,是钱是权。

官场是钱权游戏,是人情世故,笑靥后藏着杀人的?刀,同情是大忌,共情会万劫不复。

江翎瑜什么都懂。

朱太医见江翎瑜有些生?气,心?中有些后悔刚才?那么冲动,把话说得太明了,于是低眉顺眼,安抚江翎瑜说:“柱国大人息怒,您身子?不好,受不住太过猛烈的?喜怒,待我为您扎完今天的?针,就可以?躺下?休养了。”

江翎瑜身子?不适,扎针时倚在唐煦遥怀里,胸腔疼得直攥他的?手,唇间轻轻温咛。

“夫人太疼了么,”唐煦遥凑上去看看美人满胸腹的?针,想给他揉一揉不好受的?地方,又没地方下?手,忙怀抱着他柔声?安抚,“忍一忍,待拔了针就给夫人揉好不好?”

江翎瑜皱眉点头:“好。”

朱太医就这么默不作声?地为江翎瑜医治痼疾,开完方子?,将纸张递给候在一旁的?江玉,人都要走了,江翎瑜忽然开口:“你真想好了?”

朱太医闻声?一怔,又小跑几步回来,站在江翎瑜床前:“是,柱国大人,我想好了。”

“你既然都知道内情了,”江翎瑜乏了,倚在唐煦遥臂弯里,阖上眼睛,唇瓣轻启,“为何?还来问我?”

朱太医被?问愣了:“我.........”

怎么说,是说不知道江翎瑜是否结党,还是此?举就是为了接近江党?

那么耿直,不好吧?

“你有话直接说就是了,”事到如今,连唐煦遥都看出来朱太医想干嘛了,见他还支支吾吾,面露嫌色,皱起?眉头,“怎么这样磨磨唧唧的?。”

朱太医:“........”

你唐煦遥是谁,那是江翎瑜的?心?头肉,想说什么都行,谁耿直得过你啊?有几个脑袋,随便得罪江翎瑜?

“朱太医,”江翎瑜也?不难为他了,“你想清楚就行,跟着我,路才?难走。”

朱太医别的?不说,就一句话:“柱国大人,柱国将军,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后悔。”

其实朱太医心?里跟明镜似的?,朝廷里这些党羽颇多,大半畏畏缩缩,赏罚都不敢伸手,何?来干政一说,眼看着就没几天了。所以?现?在朝廷内部大体分成以?周竹深为首脑的?周党,和?以?江翎瑜为首脑的?江党,周党徇私枉法,吃里爬外,坏事做尽,但根深蒂固,一时半会无可动摇,江党则是肃清恶孽的?正派,江翎瑜新官上任,任期不满一年,根基有些飘摇,可他的?身后是皇帝,成了江党的?人也?有可能?遭遇不测,权衡利弊,朱太医觉得还是要贴近好人,就算枉死,也?落得个好名声?。

“成了,”江翎瑜身上没有力气,冲着门轻轻扬了扬下?巴,“去吧。”

朱太医走了,唐煦遥又说想吃点软和?的?鱼糜羹,江玉也?跟着出门了,屋子?里只剩下?小两口,唐煦遥随手把撩起?的?床帘放下?来。

“夫人,”唐煦遥折腾起?病着的?美人来,捏一捏他腰间软嫩的?皮肉,“我想亲亲你。”

美人很没精神,歪着脑袋,枕着唐煦遥的?肩,扬起?下?巴让他舔一舔唇瓣,没一阵子?就支撑不住,脑袋又耷拉下?来,无力亲热,只好向唐煦遥求饶:“乖乖,不要欺负我了,我不舒服。”

“哪不好受了?”

唐煦遥掌心?覆在美人颈下?,忌惮上头有伤,还扎了针,就若即若离的?,不敢压实了:“心?口疼?”

“胃不好受,”江翎瑜满眼委屈,抓着唐煦遥的?手摸肚子?,小声?嘀咕,“乖乖,我又疼了。”

“夫人躺下?好不好,”唐煦遥捧着美人粉热的?脸颊亲了亲,手从白寝衣下?摆摸索到里头,他的?手潮热,掌缘有些粗糙的?茧子?,在他整个腹部缓慢地按揉,“我的?腿好了,可以?跪在你身边了,这样揉得舒服。”

江翎瑜听唐煦遥的?话,让他抱着慢慢躺下?,侧躺在床上,这些日子?光枕着玉枕了,硌得后背酸痛,江翎瑜虽是背对着唐煦遥,一躺下?就找着他的?手臂枕,毫无睡相,身子?也?蜷起?来,完全?钻进被?窝里。

唐煦遥跪着,俯身将一只胳膊伸到腹痛的?美人颈下?,让他枕着,另一只手则拨开他软薄的?衣料,摊开掌心?揉着美人的?腹部,从脐周往上,摸到胃的?时候,唐煦遥手一顿,拢着指头按下?去一些,探着他的?胃正抽动,起?了几个筋结,在温软的?皮肉下?,触感很是明显,是发硬的?,稍稍用一些力气揉,美人就要搬开唐煦遥的?手,直闹着:“乖乖,不要按,我疼。”

“你腹中许久不这样了,”唐煦遥压实了灼热的?手掌,给江翎瑜捂着胃,仅仅是贴着,还能?摸到阵阵地抽动,“把朱太医再请来吧,我不放心?。”

“不要,”美人挣扎起?来,“他按肚子?好疼,不叫他。”

“好好好,不叫他。”

唐煦遥几乎抱不住江翎瑜了,为着安抚他,只好也?躺下?来,指腹抵在他腹中起?的?筋结上轻轻碾压,力道很轻,几乎就是在摩挲肚子?上的?肌肤,江翎瑜这次好像胃疼得特别厉害,平时都央求着要用力点揉,现?在使点劲按肚子?就挣扎,眼圈红红的?,委屈得都要掉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