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煦遥笑了?下, 脸埋在美人温软的肚子上, 美人摸摸他的脑袋, 柔声问:“以后我私下叫你乖乖好不好, 不当着别人。”

“好, 夫人叫我什么都好,”唐煦遥使?劲抽抽鼻子,贪婪地闻嗅美人身?上好闻的气味,含糊着补上一句,“当着别人也好。”

江翎瑜试着唤了?一声:“乖乖?”

“嗯, ”唐煦遥搂着美人的腰,隔着衣裳在他腹部不停地亲吻,“他们都不要我,只有夫人要我。”

“他们要你呀,不过他们今儿欺负你了?,”江翎瑜继续缝着小老虎,边将针尖刺入绸子边沿,边说,“凭什么欺负我的乖乖。”

江翎瑜虽说是讲了?道理,但唐煦遥就是充耳不闻,依旧搂着美人念叨:“只有霖儿要我,只有霖儿待我好,他们都不好。”

江翎瑜做工精细,倚着床围子缝了?一下午,期间还给唐煦遥喂了?药,日头都西斜了?,这才剪了?线头,把软乎乎的小老虎递给唐煦遥:“乖乖,你看。”

“夫人缝得真好看,我喜欢。”唐煦遥接过来,爱不释手,一会抱在怀里,一会又捧着仔细看,眼睛就没离开过。

江翎瑜想起来,坐得久了?,突然一挪动?,骨头缝里像扎进一根针,刺痛不已,江翎瑜使?不上劲,后背才起来巴掌大一块地方,又重重摔回去,背上本就没什么肉,这么着砸在床围子上,震得肺脏都有些疼。

“怎么了?,”唐煦遥已经躺下一阵子了?,见江翎瑜皱着眉,身?子也发软,只靠床围子撑着,慌张地伸出双手去抱他,“霖儿?”

“没事,只是腰疼,”江翎瑜缓过来,扶着腰想起来,“不要紧的。”

唐煦遥腿上没劲,上身?还是很?有力气的,半坐起来把美人揉进怀里,再稳稳地躺下,小老虎就在唐煦遥和美人中间,布偶和夫人,都让他紧紧地抱着,看护宝贝似的。

唐煦遥放心?不下江翎瑜,忍着腿疼,腰使?蛮力翻过身?来侧卧着,另一只手则伸到他身?后,拢着指尖给他揉一揉腰。

江翎瑜又唤他:“乖乖?”

“嗯,”唐煦遥睁开眼,唇瓣上头冒了?些胡茬,唇角也有,他一笑,青短的胡子也跟着上翘,“夫人怎么了??”

“你以后不许说要我离开你了?,”江翎瑜跟唐煦遥紧紧抱着,两个人挤在被窝里,身?子都暖融融的,江翎瑜不禁皱起眉来,“我心?里不好受。”

“好,”唐煦遥答应美人,“再也不说了?。”

江翎瑜想快些从?那?何府搬回来的书里找到一些关于大案的蛛丝马迹,陪着唐煦遥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就起身?到外?头选书去了?。

文臣在府上布局大同小异,书房里都是一个书案,文房四宝,些许绿植,再摆上一个占半面墙的大书柜,上头塞得满满当当,不管看不看,要是文臣府上没有这些,那?看着这官当得就不够格。

江翎瑜蹲下,在院子里挑选书籍,何蓉的藏书也颇多,与那?些装腔作势的贪腐官员不同,他是真的认认真真地读书,里头有好几本,因常年翻阅,好好的纸张都卷边了?,江翎瑜见此景觉得很?是心?痛,朝廷里的大员,为人正直的,江怀算头一位,他次之,但也胜人万千。

老老实实做人的,竟没有半点好下场,丧子,连自?己也横死,可没有办法,官场污浊向?来如此,江翎瑜何尝不知自?己此行?是蜉蝣撼大树,很?是艰难,但不得不拼死一试。

江翎瑜挑了?些卷边最严重的书回去,刚进门就与唐煦遥的视线相碰,望得江翎瑜心?里一颤,这是他与唐煦遥在一起数月以来,从?不曾见到的眼神。

唐煦遥躺在床上,怀里抱着江翎瑜亲手缝的小老虎,眼神已经不能用?可怜来形容了?,是那?种?近乎绝望的渴求和想念,好像江翎瑜离开那?么一时半会,再晚回来一会就能要了?唐煦遥的命。

“霖儿,你去了好久。”

唐煦遥紧皱的眉头终于松懈了一些,委屈巴巴地嘀咕:“我好想你。”

“你又瞎寻思什么呢,”江翎瑜把书扔在不远处的案上,忙坐在床上,骨节分明的素手捧着唐煦遥的脸颊,“可还怕我不回来了?”

唐煦遥轻轻摇头:“我想你。”

“主子,夫人,”唐礼敲门,“太医来了?。”

江翎瑜闻声开了?门,太医抱着针盒进来,这位姓朱,不是在上午在郡王府看到的那?位,唐礼掀开被褥,方便?太医在唐煦遥腿上施针。

正扎着针,江翎瑜想着今日唐煦遥反常极了?,担心?得紧,就问了?句:“我们将军的腿怎么样了??”

“噢,江大人,我来时听同僚说,将军的腿疾甚是严重,我看了?看,倒是觉得情况还好。”

朱太医边在唐煦遥腿上扎针,边说,“每日针灸,熏艾,再适当活动?一下,大致半年就能像从?前一样走?路了?。”

见江翎瑜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朱太医又说:“江大人,我是皇上破格提拔成太医的京师大夫,就是因为这祖传的针灸手艺,不是吹嘘,瘫了?的我都能治,将军这个是一定能恢复的。”

“那?太好了?,”江翎瑜怀抱着半坐起来的唐煦遥,“有太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唐煦遥知道这腿还有救,情绪缓和多了?,想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心?里揣着陪江翎瑜在除夕夜独处设宴一事,那?总得站起来才能去正堂赴宴吧,插口说:“朱太医,我除夕之前能好吗?”

朱太医闻声面露难色:“这.........”

“将军,没事的,”江翎瑜捏捏他健硕的手臂,“我陪你在卧房待着就是了?,不必外?出。”

唐煦遥不愿如此,江翎瑜这样懂事可爱,也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过除夕年节,本该是大摆宴席的日子,在这间小小的卧房里将就吃些,他心?里怪不好受,觉得对不起江翎瑜,想着哪怕有一点办法也好,就追问说:“太医,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也有,就是不知道将军能不能受得住。”

朱太医如实说:“将军这腿不像那?些经脉出了?毛病的,彻底无法让肢体正常活动?,只是受了?急寒,血脉有些阻塞,要是将军有非凡的耐力,可以尝试先在床上跪着挪动?几个来回,就是像孩童学?走?路前的似的爬一爬,佐以针灸和服药祛瘀,待有力气站起来,就在屋里来回走?,到除夕应该就差不多了?。”

“将军,我可要先说明一点,”朱太医很?有些无奈,“这样硬撑着恢复是非常疼的,将军慢慢地养腿疾,可以少受很?多罪。”

朱太医知道这些将军们大多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不少曾是身?负重伤,他们这样的人是很?不屑于谈疼痛的,尤其是小病小灾,根本不足为惧,风寒一天就能痊愈,朱太医当然明白,但这种?疼痛绝非一般人能忍,碍着大将军的面子,也不好把话全说透了?。

“多谢太医,”唐煦遥这下子喜笑颜开了?,抬起手摸一摸美人压在自?己心?口上细嫩的手背,“我还是决定多走?走?,因为我是有执念的,我很?想和江大人共赴除夕夜宴,我想要陪着他,远大于我对疼痛的恐惧。”

是的,爱真的可以逾越一切,疼痛,黑夜,在唐煦遥和江翎瑜互相给予的深爱面前,不值一提。

平时都是唐煦遥喂江翎瑜吃东西,这回成了?江翎瑜喂唐煦遥,晚膳是煎鱼米饭配上鱼糜丸子羹汤,都很?是鲜香。

唐礼很?有眼力见,知道唐煦遥和江翎瑜都爱吃,这次鱼拿来的很?多,刺也都挑干净了?。

美人跟唐煦遥谈情说爱这些日子,根本就没多费过心?,什么饮食起居,都是唐煦遥一手经办,顿顿都是他喂给美人吃,沐浴后连身?子头发都是他来擦,也是借机逗弄美人。

江翎瑜从?端着碗,将炸鱼肉和米饭混在一起,到将第一口饭擓进勺里喂到唐煦遥口中,都是那?么笨拙,有时还端不动?那?沉重的碗,唐煦遥心?疼美人,几次都接过来自?己吃,美人就是不给,犟脾气上来:“不成,就算我端一会歇一会,也得喂着你吃了?这顿饭。”

唐煦遥特别开心?,乖乖一口接一口把美人送到自?己唇前的米饭和肉吃干净,眼圈越来越红,泪是裹不住了?,又不好意思哭出来,就抬起手拿袖子抹了?,边掉眼泪边笑,塞鼓鼓的,很?仔细地品尝着口中的饭菜。

江翎瑜放下碗,拿起绢子给他擦眼泪,很?是担心?:“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