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正?商量着要回?去,只是还在等宅子里还没出来?的人,江翎瑜吩咐他们?把何蓉书房里的书全拿来?,还有卧房的,都收拾稳妥,就可以启程了。

从?何府到?郡王府这一段路不?甚远,路面上满是积雪,江翎瑜病了几日,没有玩雪,现在提起兴致来?了,非要拉着唐煦遥走回?去。

积雪未消,但买卖家还是得出来?挣钱,走到?集市上,摊主?多半都出来?了,有卖点心的,糖渍酸梅的,还有糖葫芦什么的,各色吆喝,实在是热闹。

“还有卖糖葫芦的呀,”江翎瑜难得出来?走走,很是开心,“简宁,糖葫芦好不?好吃?”

“还好吧,酸甜的,”唐煦遥低头与美人对视,“你不?曾吃过?”

“不?曾。”

江翎瑜摇头:“父亲说我肠胃不?好,不?让我吃这些又酸又硬的。”

“那就买一串,宝贝,站在这等我。”唐煦遥说罢,亲了江翎瑜一口就去了,不?一会子就拿来?一串糖葫芦,糖壳冻得很脆,把鲜红的山楂裹得晶莹漂亮。

“宝贝尝尝,”唐煦遥捏着竹签,将整串糖葫芦送到?江翎瑜唇边,还不?忘嘱咐他,“你父亲说得也没错,我也怕你吃多了这些酸的,要犯腹疾。”

江翎瑜咬了一小口,嚼了几下,口中酸酸甜甜的,觉得这个味道很是喜欢,又缠着唐煦遥:“好吃,你再让我咬一口。”

“嗯,”唐煦遥笑盈盈的,看着江翎瑜时满眼溺爱,“嚼细一些。”

江翎瑜雪腮鼓鼓的,嚼着糖葫芦,笑眼眯起来?,前半段路还蹦蹦跳跳的,后半段走得慢多了,一声不?吭,唐煦遥说话,他也只是“嗯”一声回?应。

“霖儿,怎么了,”唐煦遥觉得江翎瑜有点打蔫,心下觉得不?对,停下来?看看他,“为何不?爱说话了,可是冷的么?”

江翎瑜见唐煦遥都停下来?问自己了,想瞒也瞒不?住,唇瓣嗫嚅:“胃难受。”

“是不?是吃得太酸了,”唐煦遥拨开美人身披的厚大氅,摸一摸他的胃,“疼吗?”

江翎瑜偎进?唐煦遥怀里,小声回?话:“嗯。”

“我背着你回?去,”唐煦遥说着就俯身,感觉到?美人伏在背上,托住他细瘦的双腿,慢慢起身,“天寒,我还由着你在雪里走,都怪我。”

“不?怪你,”江翎瑜抱着唐煦遥的脖颈,唇瓣在他耳际轻启,“宝贝,你不?要总是自责好不?好?”

“我当然自责,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你有半点不?安稳,我都会慌张,”唐煦遥背着美人踩在雪地里,微微俯身,喘息时口鼻冒着白色的雾气,“你一说身子不?好受,或是一哭,我的心就像拿刀狠狠地割,疼得我彻夜难眠,要是,你的病痛能分我些该多好。”

唐煦遥只顾着跟江翎瑜说话,渐渐走得比大家都快了,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和江翎瑜的背影。

江翎瑜摇头:“可我不?想分给你,不?是你的错。”

唐煦遥苦笑了声:“人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重新活一次,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不?让你挨打,不?让你染时疫,我不?会去南直隶,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因为我一直觉得,”唐煦遥说,“我没有忘了你,你也不?会忘了我。”

江翎瑜喉间酸楚,心里有很多话,不?知道从?哪说起,于是搂住唐煦遥的颈子,唇瓣抵在他耳骨侧,柔声安抚他:“简宁,不?是你的错。”

话说至此,两个人各怀心事,路上话说的就少了,身后的将士也都跟上来?,送唐煦遥背着江翎瑜进?了郡王府,奉圣谕在此驻守。

“宝贝,吃些热的暖暖胃好不?好?”

唐煦遥让仆役推门房门,进?了卧房,把美人稳稳放在床上:“想吃什么?我让唐礼去做。”

江翎瑜侧过身来?躺着,他不?大舒服,所以没什么爱吃的,但这个疼法,确实是没吃东西?饿得,想着要是吃了还能好受些,就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唐煦遥帮美人脱了靴子,也不?脱官服了,将被子盖在美人身上:“那吃些面条吧,放大虾提鲜,倒也不?错。”

江翎瑜半阖着眼,细嫩的素手垫在太阳穴下头:“都好。”

唐煦遥吩咐完,坐在床边,手探进?被褥,掌心隔着官袍给美人揉一揉肚子:“霖儿,我有一事不?明。”

江翎瑜秀眉轻挑:“嗯?”

“为什么点不?着香就要回?来?,”唐煦遥面露难色,“我都还没怎么记清那尸体的样子呢。”

“这些不?便也只是冰山一角。”

江翎瑜阖上眼皮,一只手藏进?被子,掌心压在唐煦遥的手背上,他是觉得胃里像被火灼烧,还胀着,揉就更难受了,按住唐煦遥的手,只让他捂着:“要是青绿局下手,结案不?难,但大大小小的善后事要做上许多呢,大抵会折腾到?下个月了。”

“原来?如此,”唐煦遥若有所思点头,“原来?规矩这么多呢。”

“简宁,”江翎瑜眉头轻蹙,“我想喝些凉水。”

“凉水怎么喝得了?”

唐煦遥摸着美人的腹部,忙俯身看他:“怎么了?”

“胃里烧得慌。”江翎瑜有些坐卧不?安了,翻过身又平躺回?去,也不?让唐煦遥揉,唐煦遥心悬起来?,掌心抵在他肋下轻轻摩挲。

“要不?我今日不?到?校场去了,”唐煦遥着了急,“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去吧,你都答应了。”

江翎瑜拉住唐煦遥的手,不?让他去告假:“哪有答应了的事你不?做的,别小家子气。”

唐煦遥真不?想去校场了,因为这一去回?来?的就晚,上回?是不?知道江翎瑜不?好受,现在他都难受成这样了,就百般地周旋,江翎瑜仍是不?许:“军中无小事,你可不?能把这事当成儿戏,好不?容易让皇帝心疼咱俩了,此事一出,他别再有嫌隙,日后咱俩的事就不?好办了。”

唐煦遥满眼委屈:“我又没跟皇帝说嘛。”

“你说的时候廖无春也在,你别看他平时多么在意咱俩,回?去就跟皇帝穿一条裤子。”

江翎瑜横眉:“我还不?知道廖无春,皇上眼前的大红人,那是傻子能当的?话说回?来?,傻子就是你这样的,天底下哪有坏人,可他对你好,就不?许对别人好?”

“你不?许对别人好,宝贝,”唐煦遥隔着厚被褥伏在美人身上,小声央求他,“你只爱我,好不?好?”

“好,”江翎瑜从?被子里伸出被暖热了些的手,掐着唐煦遥的脸颊,半笑半恼着,“我与你同床共枕这么久了,日日都有肌肤之亲,你竟怕我不?爱你?”

“嗯,我怕,”唐煦遥小声嗫嚅,“我想独占你,一看到?他们?找你说话我就生?气,为什么要逗弄我的宝贝,我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