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急。”

“吾急。”

好吧好吧好吧,他急他急他急。

林雁搓搓手, 三下五除二吃完, 一仰头?, 不出意外的话又对上了江重雪胶死在?她身上的眼睛。

“不痛吗?”

“真不痛。”林雁站起身,顺手捞过一旁备着的衣衫,往自己?身上穿,“我们出发吧。”

江重雪默然一道起身, 上前帮她整理层层叠叠的衣物, 林雁有?意让方才的气氛缓和一些,语气轻松道:“师尊,等出去后, 也给你多置办一些行头?,我也想看穿其他衣裳的师尊。”

“有?换,”江重雪给她整理了一下衣带,淡淡道,“你没发觉。”

林雁很是心虚,他不会是在?说梦遗那次吧

为避免他接下来说什?么虎狼之词,林雁连忙接话道:“以后一定发觉!师尊衣服上崩个线头?我也都会发现?的!”

两人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从凌府出来的凌云身后,一边跟,林雁一边心底犯嘀咕。

难道江重雪身上真的有?什?么好运buff?跟在?他身边,一定不会走弯路。要找的东西会很自然地出现?在?手边,要跟的人直接送上门让他们跟。

要是能把江重雪带现?代?,她一定要在?他身边抽一次卡!

不对,格局要打开,刮彩票!

这厢正跟着,就见凌云拐进?了一家酒肆,酒肆门口?有?个壮实的汉子,衣袍褪了一半系在?腰间,露出肌肉虬结的膀子,古铜色皮肤上满是汗液,在?微雨消歇的晴朗日光下泛着水光,晃得林雁眼发花。

她正揉着眼睛,江重雪就横身挡在?她前面了。

林雁仰头?,看他垂下的长睫,以及藏在?睫羽下的委屈眸光,好笑开口?:“是是是,非亲密关系不可看,一会儿进?去,我保准儿一眼都不多看他!”

没有?舌头?,林雁说话是相当口?齿不清,但意外发现?江重雪每句都能听?懂后,她重回喋喋不休的状态,一路嘴就没歇着。

江重雪也乖乖听?着,是不是嗯两声,给她塞好吃的也等她说完话再塞。

不过跟紧酒肆的时候,林雁还?是闭上了嘴,毕竟在?街上呜呜啊啊也没旁人听?,但这里都是人,她这么奇怪,难免惹人目光。

酒肆不大,也就兰府那个前厅大小,也只有?一层,几乎每个酒桌都围满了人,一群人抱着酒坛子行酒令,高叫呼笑,好不热闹。

林雁自一进?去,目光便透过层层人群锁定在?了边角临窗位置上坐着的人。

还?是熟悉的那张脸,名门闺阁小姐出身,有?一个神秘的、与边塞有?关的过去,还?有?一个轰轰烈烈、卷入政治中?心的未来。

此时她没有?从前所见的那种?书卷气,五官张开,眉眼又锐利了许多,若林雁不识她,见她面容,也只当她是个长得轮廓略微柔和的男子,绝不会对她的身份有?任何疑虑。

她对面的位置上是空的,但摆着一坛酒,显然是在?等人。

在?此等喧嚣纷乱之地等人,想来不是为了探讨什?么要事,只是叙旧情。

林雁同江重雪寻了一个空着的酒桌,缓缓坐下,扬声叫了一坛酒。

酒来后,林雁抬手倒了两碗,而后捧起自个儿眼前那碗,嘴巴抵在?碗沿,假装饮酒,实则偷偷瞄凌云那边的情况。

江重雪没那么多心眼,酒倒在他面前他就喝了。

林雁注意到,想起他酒量不错,就没有?拦,依旧专注盯着。

窗边眯眼小憩的凌云发觉面前笼上了一层阴影,抬眼相看,见到来人,露齿一笑,抬手示意他坐下,为他满上酒,而后碰碗一饮而尽。

两人神情轻松,欢笑不止,有?时讲到情动处,连连拍案,又把酒满上,再喝一轮。

林雁打量着与凌云交际那人,简直熟到不能再熟,毕竟前些日子刚见过他就是凌云和她救过的那个流民。

方才她还?不敢认,毕竟她们遇见那人之时,他身上脏兮兮的,还?横亘了几道狰狞的伤,那时把他当普通百姓看待,现?今见他的穿着与气度,想来出身应该不一般。

更?奇怪了,两个出身都不俗的人,竟然挤在?鱼龙混杂的小酒肆畅谈人生。

带着这点奇怪的想法,林雁多瞄了那人几眼,目光瞥到他腰上系着的一条玉佩,目光停滞其上,莫名眼熟。

玉石样?式寻常,下面穗子正中的绳结不寻常。

根据她这段时日在?此的观察,京中?并没有?那种?系法,反倒是在?边城,她见过路边随意栓系的马绳,上面便被顽皮的小孩子系了那样?一个绳结。

系法特殊,形似一尾鱼,是以她一直记得。

可这种?绳结出现?在?他身上也合理,毕竟他的确是边城人。

观察了一会儿,两人饮罢离席,林雁牵住江重雪的手打算和他一起继续跟上,可牵起来的手意外沉甸甸的。林雁转头?看去,这一看心凉半截。

江重雪的脸仍是冷玉一块,但桃花眼里雾气更?甚,迷迷瞪瞪的,他身前的酒碗已经空了,林雁拎起一旁的酒坛抖了抖,也空了。

春鈤

“师尊,你不会醉了吧?”林雁凑近他的耳畔,张口?道。

江重雪睁着满是迷雾的双眼,顺着声音来的方向转头?,目光缩在?她的眼上片刻,而后慢慢下移到林雁的唇上。

林雁一惊,捂住唇,想了想,后退两步,把人从座位上拔了起来,问道:“师尊,你还?能走么?我们赶紧回去。”

再不回去江重雪在?街上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该怎么办!

不过目前的江重雪倒算是乖,由着她把他拖起来,还?能跟着走两步,但正常走回去应该是不行了。

林雁无可奈何,数了数带出来的银钱,叫了辆马车。

待到回苏府后门,江重雪已经在?马车里瘫成一滩软泥了,被林雁扯着手臂拽了两下,这摊软泥才慢慢爬起,有?了人形,亦步亦趋跟她回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