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1 / 1)

晏载联合巡城司的人全?城搜捕,三日之后,将?他?在城门口逮住。

他?乔装成一个做买卖的老汉, 躲在板车之上, 一把乱糟糟的长须,脸皮上纵横都是沟壑,不知道?涂过什么, 干巴巴的紧扯着面皮,太阳下面反光,照出来他?污秽消瘦。

他?从板车跳下来, 茶生佯作的是他?儿子,穿着破布衣裳顶着赖子头,此时也一同跳下来车,挡在他?身前。

城门列阵的士兵从两侧散开,朕站在他?身前,他?唤了我?一声。

“皇上。”

声音很轻。

“朕离京时,安王总来相送,安王离京,却为何不提前通知朕,叫朕失礼。”

他?不语,眼中?情愫莫测。

我?走近他?,所有士兵如临大敌,拿刀围他?。

“天下人,你辜负朕最深。”

***

我?将?贺栎山押回了安王府。

他?身份特殊,若是此时下狱,唯恐贺初泓那边有动作。

安王府被神武营的兵团团围了起来,加上听政司的人光明正大在他?家门口,查验所有从他?家进入的吃用,送出去的潲桶,确保没有能够藏人,也没有私自传信,除非他?能够长翅膀,否则绝对?飞不出去。

他?沐浴更衣,作回从前打扮,神情淡然,对?种种安排没有反抗。

我?跟他?在后园中?对?饮,酒是我?赏赐给他?的,我?给他?斟酒,自己?先喝了一杯。

“没有毒,”我?将?杯子倒扣在半空,“安王放心。”

他?没有喝。

他?站起身,“皇上大病初愈,不宜饮酒,臣无?法作陪。”

我?将?杯子扔了,“安王如今连朕这样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听,可见心中?,确实早就不把朕放在心里。”

贺栎山看着我?,“皇上有话可以跟臣直说。”

我?亦站起来,“从来朕都是直说,只?有安王遮遮掩掩,将?朕骗了这么多年。”

贺栎山道?:“皇上……”

我?冷笑一声,“你既然敢做,这个时候为什么不敢说你的真心?你在临安装疯卖傻装聋作哑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你早就料到我?跟你有这一天,何必你如今装出来这一切都没有做过?!贺栎山,朕真想当场斩了你。”

我?拔剑指他?的喉间。

贺栎山闭上眼,胸脯起伏。

他?复睁开眼,刚才那副温和神色全?然无?踪,脸上冷然,从来我?未曾见过。

“段景烨,你说我?装聋作哑,你当年在宫中?又好?过我?哪里去?你说我?骗你,你又何尝对?我?真心相待?”

“登基大典那天你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对?我?亲如兄弟,转眼你要给我?赐婚,你忌惮我?分你的权势,找人牵制我?,我?在你心中?算什么?你为了救林承之不顾性命,不顾为君之责,不顾世人非议。我?高估自己?,皇上看我?别说一个指甲盖,恐怕连根头发丝,我?都不如。”

“你最肖你父皇。你满口谎言,你们段家人如出一辙。”

我?胸中?气血翻涌,一时之间手抖,剑锋顺着我?手的力度在他?喉咙轻轻划过一条浅痕,刹那,血色浮涌。

贺栎山低头看剑,冷笑。

“皇上觉得,皇上赏了臣这么多世人求之不得的珍宝,我?却要反,有负皇上,”抬起头,他?道?,“当年我?父王衰老病榻,段煦正还在算计他?的均衡之策,令我?父王至死都没有踏出临安一步,埋骨他?乡。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如履薄冰,刀悬在头上,皇上觉得我?要的只?是这些?”

我?紧握住剑,秋风快要将?我?脸都吹得没有颜色,只?剩下刺骨的冷意。

“你狼子野心!”

“皇上觉得我?狼子野心,换做皇上到我?这个位置,皇上能够不反?我?若不装聋作哑,段煦正会留我?活路?段煦正对?我?贺家如此,你段景烨对?我?也是如此,皇上恩宠如晴雨,不在臣掌控之中?。今天皇上高兴,对?臣便?有好?脸色,皇上不高兴,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拿剑指着臣,要臣的脑袋。”

“你若不反,朕如何会伤你?!”我气血窜到脑袋,又怕真将?他?砍了,控制着剑往外面挪开一点。

“皇上不伤臣,只?是断臣手脚囚臣一生,等臣的兵权分完,皇上恐怕就不会再在臣这里费心,再要对?臣装什么善人。别说臣不愿意当皇上手中?玩物,就是臣愿意,皇上恐怕也不会收。”

他目光落我眉心,寒芒一闪。

“段景烨,我?如今会被你捉住,都是因为我?心软,你卧病在床我不愿意走,要进宫去看你,错失良机。”

我?手中?失力,剑拿不稳,本?来要撤走,贺栎山却将?我?的剑刃捉住。

“臣不怕死,比起死,臣更不愿意束手束脚,一辈子混沌下去。”

“皇上要杀我?,只?管杀。我?今日死在这里,来日我?叔父的大军就踏平临安,皇上现在困我?在安王府,可早在皇上捉拿我?之前,信都传了出去。我?父王和我?都死在临安,我?要多谢皇上,给了一个起兵的借口,那时你看,你我?谁是正,谁是邪?”

他?左手掌心往内收紧,鲜血从指缝之间汨汨往外溢出,吃痛皱眉,脸上却突然笑起来。

“段景烨,你觉得我?有罪,我?倒觉得你错得比我?多。你为什么偏偏要登基?你为什么偏偏要跟我?做对??我?所有谋划之中?,只?有你这一个意外。太子刚死,段煦正也要归西,动荡之机,我?等了二十年。你横插一脚。”

“你继续当你的晋王不好?吗?等我?当了皇帝,让你这辈子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操心。你明明不爱争,为什么你要当这个皇帝?”

“皇上为何这样看臣?皇上难道?一开始不是这样对?臣打算?等我?当了皇上,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给你。我?给皇上的,只?会比皇上给我?的更多。”

血划破夜色,滴落草泥之间,顷刻没有踪影。更多的血,源源不断地往外面涌。

晦血遮住我?的眼睛,刹那间,我?脑海一片空白,只?有一股越积越汹涌的气,浑身游走不得痛快。

“你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