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昭猛然转过头?。
“只是现在情况还没有明朗,万一皇后早料到?你反应, 宫中设下陷阱正?等着你往里面跳。你便中计, ”我道,“二皇兄,太子刚走, 我听说父皇大恸,你去找他,他不?见你也不?能算是反常。五脏六腑正?伤着, 哪有心思应付那么多?”
段景昭垂着头?,若有所思地点着。
我松开他的手腕,身体靠近他更多,在他耳侧小声道,“皇后控制父皇之说,我看不?像。宫里面那么多眼睛,难道都听了?皇后的话?父皇是什么人,如果皇后有什么异心,他怎么会完全不?知不?觉?”
“也许他卧病在床,本就有意?将朝政分摊给皇后,他有心扶持太子继位,怕他生病期间朝中出什么乱子,所以才叫皇后看着。如今太子已经死了?,皇后再干政,就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情况。”
“皇后膝下除了?明娉,再无其?他子嗣。父皇是顾大体之人,说不?准现在是向着你的。”
外戚干政蛀蚀社稷,江山易主,比我几个谁当?这个皇帝,要紧得多。
段景昭眼睛一亮,转过身灼灼看我,肺腑之中吐一口长气,“三弟,得见你,我方才拔云见日。”
他一手掌着额头?,在原地踱步来去,低语,“对?,对?,不?错。正?是如此。”
我双手紧箍住他的两臂,将他定在原地,诚道:“再等一些时?日,若真的宫中有什么变化,不?利二皇兄你大业,为弟一定出兵,联合二皇兄你手下的人,迎江山新主。”
将段景昭打发走,我清点了?府上的财物。
是成是败,从来没有定数。
不?成,跟段景昭所说一样,万世骂名,死无葬身之地。
箭在弦上,躲过来躲过去,最终还是得有这样一天。
一些钱我打发给了?府上年?轻的丫头?,准允她们现在回乡探亲,临走之前,给了?她们各自一个包袱,装着身契,嘱咐她们到?家之后再打开。
更多的人,未免走漏风声,顾及不?住。
只盼谋事有成,免得跟着我这个主子一同丧命。
剩下的钱,刚好马上就是贺栎山生辰,我去街上找了?几家卖酒的铺子,软磨硬泡,高价买了?人家的珍藏其?中到?底是不?是唬人,拿乔,已经顾不?得了?,差人直接搬到?他府上,当?提前送他的贺礼。
折返的时?候路过一条热闹的街,正?好看见一家糕点铺,铺子门口排着长队,许多人都等着在买。
吴记,我以前就听贺栎山说过,他喜欢吃这家的海棠酥,外面是绽开的酥皮,中间包着甜咸的馅这就是与别家卖的不?一样的地方,带一点咸口,还有一点涩味,据说是橘皮打碎的渣,掺了?一点在里面。
从前他带进宫里面来的,正?是在这家买的。顺手,我也去买了?,叫身边的人一同送给他,捎他一句口信。
送吃送喝,是希望他吃喝不?愁,无忧无扰,今生享尽富贵荣华。
这样,免得他嫌弃我送的东西俗。埋怨我敷衍。
起事之前,我还有一个人想?要见。
辗转反侧许久,我去了?筑和?街,叩响了?他的门扉。
门打开,里面的人探出来头?,奇怪地看着我,问?我要找谁。
我退回去,再仔细看这扇门的屋檐四角,耳边一个声音传过来,“晋王殿下。”
我回过身,见空荡的街道另一头?,走过来一个熟面孔。他穿着大理寺的官服,看这时?辰,可能是刚刚放衙。
“江大人。”
“晋王殿下是来找林相?”江起闻快步走过来,到?我身边,目光扫过房门,以及过来开门那位,停顿一会儿,道,“林相高升,早不?住这里了?。”
跟主人家告了?歉,我跟江起闻一道往街口走去。
“是因为手里有一件案子,要找林相相商。”我问?他怎么也要去找林承之,他这样答。
我见他神情遮掩,本来不?愿意?多问?,但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脱口而出,“是什么案子?”
江起闻迟疑了?。
我再道:“大理寺办案,你单独去找林相,本王看,也不?合规矩吧?”
如果林承之涉案有罪,那么他作为审理此案的官员,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私下会见。
听我这样讲,他迟疑了?,停下脚步。本王亦随他停下脚步,本来已经预备跟他唇枪舌剑一阵,岂料他昂起来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将我看着。
“林相的事,殿下不?知道?”
***
林承之不?在府上,据他府上的下人说,他现在事务繁忙,时?常在宫中待到?深夜,皇上体恤,特?地容许他在宫中过夜,免他奔波之劳。
我和?江起闻又一起打道回府。
期间,他详细跟我讲了?这件事。
“昔年?吴州水患,安抚使马震卯受命下巡,朝廷的赈灾银从他手里分发到?州、县,吴州知州纪成安贪污灾银,平抑粮价不?成,致流民之乱,马震卯将情况回禀,最终还是太子亲下吴州,平息此事。”
水患这事我听说过。
我从吴州回来的后一年?,正?好是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
说纪成安巨贪,不?仅贪墨朝廷下发的灾银,家里还有几个兄弟,趁着水患囤积居奇赚得盆满钵满,他在其?中也占了?一笔。储备的粮仓他专门晚几天开,粮价就一天升得比一天还高。
有乡绅大户,捐钱购粮以赈济灾民,经过他手,也顺进了?腰包。
还有一干吴州的官员,都跟他一样同流合污,拿了?他的好处。
因受灾严重,农田房屋被毁,灾民遍地,出现一支集结起来的起义军,被我外公拿下。后来才有太子下巡,安抚灾民的事。
他下去,证明皇帝仍然惦记黎明百姓,同时?也算太子一笔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