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1 / 1)

姜令檀半靠在男人宽阔的怀里,一双手不安攥紧,眼睛闭着长睫时不时颤抖几下, 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谢珩接过披风把人裹紧, 这才尽可能轻缓下了马车, 他夜里还有事务要处理,本打算把人送回房中, 让丫鬟们好生照料, 可她扯着他衣襟的模样, 怎么看都像是离不得他。

“殿下,武陵侯求见。”青盐不敢上前,尽可能压下声音禀报。

“让他去书房。”谢珩应该是早有预料的,他抱着姜令檀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往书房的方向去。

应淮序在书房前不知等了多久, 眼睫沾了夜露,嘴巴绷得紧紧的,远远看到太子,他反倒是压下心口翻腾的愤怒,挺直的腰板缓缓下弯,‘咚’的一声直挺挺跪了下去。

“我从未求过殿下什么。”他声音几度停顿,撑在地上的一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吾妻性子一向莽撞,臣请殿下收回成命。”

谢珩皱了皱眉,猜不出情绪的视线, 居高临下落在应淮序背脊上:“孤,从未胁迫华安郡主改嫁。”

“你求孤。”

“不如去求陆听澜回心转意。”

应淮序怎么没求,他只差没有将人捆了,藏到深山老林。

可陆听澜她是活生生的人,里里外外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就算有本事这么做,他也没手段真能把人藏一辈子。

他想求的是,太子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太子不追究,他有的是法子。

可眼下,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额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喉咙乃至整个胸腔起起伏伏,如同被火灼烧过,又沉又痛。

当初娶她,本就是三分真心裹着七分的可有可无,再加上婚后忙于战事,他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可时间久了。

他从能在雁荡山的马道与她碰面,军营的城墙上,夜色弥漫的火光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七分的可有可无,全都化成了在意。

应淮序自始至终没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而她怎么就能这样决然狠心。至于他曾经和寿安公主的,他早就当作往事,难道她就这样容不得半点沙子。

姜令檀回来的当日夜里,就起了高热,连着几次汤药喂下去,看似压下身体的热度,可要不了多久又能再次热起来。

烛火透过帐幔,像是还未散透的薄雾,窗外虫鸣幽幽,月亮渐圆形似玉盘。

青盐和伯仁算着日子,两人同样忧心忡忡。

芜菁娘子重新开了方子,见吉喜和吹笙退远,她才同谢珩说:“圆月在即,殿下若是再待下去,恐怕会控制不住蛊惑毒发。”

“善善姑娘这回的高热,恐是因华安郡主换亲西靖引出的心病。”

谢珩面如寒霜站着,他往日做事一贯的果断决绝,可当视线落在姜令檀烧得通红的双颊上,他难得犹豫了。

“太子殿下。”

“您若暴露了那个秘密,恐怕会把姑娘推远,更何况……”

剩下的话,芜菁娘子没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什么秘密?

迷迷糊糊中,姜令檀睁开眼睛,她身体乏得厉害,手脚僵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努力仰着脖子想看清帘子外说话的人。

然后一阵阵黑沉从眼前袭过,等再次清醒竟然是三日之后。

“姑娘醒了?”吉喜声音中透着惊喜。

她扶姜令檀坐起来,用温水漱口后,又端了甜甜的蜜水上前。

“我睡了多久?”姜令檀问。

吉喜道:“姑娘连着睡了三日。”

“三日?”姜令檀惊呼一声。

她身体并未好全,高热反复,这样一惊一乍下,就像是被抽了力气,唇色苍白。

“今日是不是华安郡主要去西靖的日子?”

吉喜点头:“姑娘安心,郡主夜里才动身出发,奴婢这就让人备车去武陵侯府。”

天热,日头也足。

姜令檀勉强吃了些东西,就让吹笙和吉喜搀着上了马车。

等在武陵侯府前下车时,她额心已经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她怕吉喜担心,在停车前就拿帕子悄悄擦了,还偷偷给自己点了口脂。

武陵侯府今日张灯结彩,西靖送来的聘礼如小山一样堆在侯府门口,论谁也想不到,这要嫁人的却是武陵侯夫人。

府中没有宾客,来回走动的丫鬟小厮一个个表情死气沉沉。

姜令檀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内院,才转过月亮门洞,就看见匆忙往外走的陆听澜。

“善善,你醒了叫人来说声,怎么亲自来了。”

“华安姐姐。”姜令檀上下打量陆听澜,见她表情自如,也就暗暗松了口气。

两人同时拥住对方,姜令檀再也装不下去:“你为何要答应?”

“我总能求太子殿下,想别的法子。”姜令檀心狠了狠,继续道,“或者干脆把贺兰歧给杀了。”

陆听澜闻言,冷哼了一声,有些沮丧的情绪瞬间好了不少:“贺兰歧如果有那么容易杀,本郡主早就砍死他千百回了。”

“你不要难过,我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生活,若是两国安定,你想见我一样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