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1)

白?马悲惨地?嘶鸣着,扑腾着, 用蹄子揣向猎豹,垂死挣扎。

傅棠梨从马上滚落,不敢有任何迟疑,忍着疼痛,迅速起身逃跑。

猎豹被白?马阻拦了片刻而已,很快,它咬死了那匹马,追了上来,吼声阵阵。

傅棠梨惊了一下,脚被树根绊住,一个踉跄,复又跌倒,慌乱之间,她只来得及回头望了一眼。

那猎豹已经追到了跟前,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傅棠梨瞪大了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一声嘹亮的鹰鸣传来,白?色的影子如同闪电般从天空俯冲而下,凶悍的海东青张开它巨大的翅膀,伸出锋利的爪子,“嘭”的一声闷响,撞上猎豹。

草絮与尘土飞扬,猛禽与凶兽缠斗在?一起,翻滚、扑击,它们各自从喉咙里发出瘆人的声音,血点溅开,腥臭的味道在?空气中愈发浓烈。

傅棠梨哆嗦着,急促地?喘气,爬过去,想要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弓箭。

耳后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黑色的光穿云而来,从傅棠梨眼前掠过,太快了,以?至于她看不太真切,只觉得眉睫生寒。

“夺”的一声,玄铁箭矢穿过海东青翅膀的尾梢,精准地?贯透了猎豹的面门正中,余势不减,带着那只猎豹飞了出去,钉在?了树干上,箭矢没?入猎豹的脑袋,只余尾羽犹自颤动。

猎豹张口,发出沉闷的嘶吼,但只有半声,箭矢如流星,呼啸而来,接连三?箭,正中猎豹的口喉,整个嵌入树干,让它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四?肢抽搐了一下,垂了下去。

傅棠梨惊魂未定,这才听见了马蹄的声音。

赵上钧策马飞驰而来,迅如疾风,临到近处,硬生生勒住缰绳,黑马扬起前蹄,几乎人立而起,赵上钧一跃而下,几步到了傅棠梨的面前,俯下身去。

什么也没?有说,他望着她,那样的眼神,大抵是温柔。

傅棠梨好似还未回过神来,怔怔的,红了眼圈。

赵上钧抱住了她,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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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她。

海东青扑棱着飞到黑马的马鞍上,“呼噜呼噜”地?低叫着,用鹰喙蹭着羽毛上的血迹,黑马不满地?喷了一下鼻子,甩了甩脑袋。

铠甲坚硬而冰冷,贴在?傅棠梨的脸颊上,但他的怀抱是那么宽阔而安稳,他的身上依旧是白?梅花的乌木混合的香,淡淡的苦,或许是山林的风糅杂进来,还带了一种林麝的味道,雄性的、干燥的气息。

傅棠梨的心一直都平复不下来,此时跳得更厉害了,她脸上发烫,在?他的怀中动了动,或许是想摇头,但他抱得太紧了,她的举动,只是在?他的胸口蹭了两下,就如同雏鸟稚嫩的翅膀,扑腾着。

赵上钧被这翅膀尖尖扫到了,发出了一点仿佛叹息一般的声音,又拍了拍她的背部,好似在?哄她:“我在?,没?事了,不用怕。”

傅棠梨立即觉得委屈起来,在?赵上钧怀里抬起头,像是告状一般,对他道:“我看见了,是李怀恩,那是他豢养的猎豹,胡蛮子何其可恨,我和他无冤无仇的,竟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赵上钧揉了揉傅棠梨的头发:“怪你自己乱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看到什么?”饶是傅棠梨聪慧,这会?儿也会?意不过来,“我什么都没?看到。”

赵上钧指了指远处,轻描淡写地?道:“再往前一些,是我玄甲军大营,李怀恩这胡蛮子大约是想要借机窥探,无意被你撞破了,才惹得他要杀人灭口。”

这是什么运道,实在?太过晦气,早知道她就不该来这个方向。

傅棠梨左右看看,山林空寂,四?下无人,只有一马一鹰,还有一只被钉死在?树干上的猎豹。那只名?为摇光的海东青看见她,还伸长?脖子,大声地?鸣叫了一下,意图恐吓。

她悻悻然,忍不住叹气:“淮王殿下的军营重地?,理应严加防守才是,怎么由得人随意接近,也没?个警示。”

赵上钧神色平淡:“北祁山为皇族禁地?,向来不容闲人靠近,只有在?圣上和太子要狩猎时,才会?放开。至于南麓营地?附近,更是守卫森严,平日?若有人踏足此处,早已被乱箭射杀了。”

傅棠梨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

春日的阳光是灿烂的,但是,赵上钧俯着身,逆着光,他眼眸中的颜色变得格外?深,他的嘴角慢慢地浮出一点笑意:“我看见你往这边过来,便传令他们都退下,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连那胡蛮子来了我都只当作没看见,只怕惊了你,又让你跑掉了。”

他在?这里等待她自投罗网。

那一瞬间,傅棠梨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的嘴唇动了动,说不出一个字,偷偷向后缩了缩。

但赵上钧还抱着她,不让她离开分毫,他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向自己,他惯爱用这种姿势,那是对她的一种绝对掌控。

“我只是想问问你,赵元嘉和你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靠得那么近,有什么话是旁人不能听的吗?”

那是方才在?猎场营地?的情形。所以?,这个男人当时一直在?旁边的林子里,他始终窥视着。

窥视了多久?

傅棠梨的心抖了一下,一甩手,想要推开他:“与你不相干,不想说。”

赵上钧顺势一带、一按,只用一只手,轻易地?将她压在?了地?上,抵住她的肩膀,露出了一个近乎温和的笑容:“他说了什么?告诉我。”

傅棠梨从前见他,他总是穿着宽大的道袍,清冷而高?傲,宛如天上仙人一般,然则,此时他一身玄黑铠甲,森然如同山林中野兽,这么近的距离,自上而下地?压迫着她,显得格外?魁梧而强悍,那种厚重的气势几乎可以?碾压千军。

傅棠梨终究抗拒不过那种威慑,沉默了一下,不情不愿地?道:“我先头拒了太子送的野雉,太子便说,我若想要什么猎物,他另给我去打来。”

赵上钧发出了一声长?长?的、仿佛叹息一般的声音,他慢慢地?俯下身,越靠越近,他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那是一个危险距离,只差毫厘,又或者完全没?有间隙,他低下头,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碰触到一起。

“哦,对了,你为了赵元嘉,在?和另外?一个女?郎争风吃醋吗?梨花,这可真不像是你的做派。”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嘴唇,男人的、雄性的气息,滚烫惊人,几乎令她的心跳停止。

“怎么就不行?”傅棠梨强忍颤抖的感觉,强迫自己保持着平静的神色,轻声道,“太子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我将来是要嫁给他的,自然容不得别的女?郎觊觎他,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赵上钧的拇指按上她的嘴唇,这个姿势,大抵是不许她再说话的意味,他的指腹带着一层茧子,粗糙而干燥,在?上面摩挲着,带着不言而喻的侵略性,引得她一阵颤栗。

他目光冰冷,低低地?笑了一下:“梨花,你是知道怎样让我不悦的。”

这个男人的肌肤也是火热的,与他那冷清的气息完全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