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赵上钧又问:“那么,‘是名三宝君’何指?”

傅棠梨头皮发麻,勉强保持镇定:“三宝者,天宝、灵宝、神宝,为三洞尊神,谓之洞真、洞玄、洞神。”

赵上钧勾起嘴角:“‘天上三十六,地下三十六’又各自?是什么?”

傅棠梨汗湿重衣,如?坐针毡,她不敢抬眼去看赵上钧,按捺住心神。

“道家有三十六部尊经,即洞真、洞玄、洞神三洞,每洞十二?部经,原本秘传于紫微星阙,至高无上,诸天圣人共翊卫,不令下界知,故曰天上三十六,而?后?,天尊怜悯世人,传经于人间,以镇海天山岳,又曰地下三十六。”

赵上钧点了点头,平静地道:“我原本以为傅娘子不懂得这些,字字句句需要问询旁人,原来,傅娘子是懂得的,我误会?了。”

这些,都是当初傅棠梨在云麓观逗弄赵上钧时所问的话,他居然记得清清楚楚,如?今一字不差,原原本本地都还给她。

这个男人果然如?他自?己所说的,气量忒小?。

偏偏赵元嘉不知其中波澜,还笑着道:“傅老大人乃当世大儒,只当二?娘家学渊源,不曾想连道家经文也一并?通晓,听着有点意?思,改天得空可?以和孤说说。”

这一番话,又把赵上钧的目光引了过来。

赵上钧面无表情,果断地吩咐:“无需改天,玄安、玄度,带太子去书房,把太上救苦经拿出来,为太子殿下细细讲解,使殿下熟记于心,融会?贯通,下次见面我要考他。”

赵元嘉惹火上身,不太服气,还待出声?抗辩,但赵上钧的眼睛看了过来,那样的目光,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令赵元嘉瞬间几乎窒息。他心中一凛,也不愿意?再和赵上钧同处一室,当下顺水推舟,起了身,跟随玄安、玄度去了书房。

说是书房,不过是静室另侧,一排格扇门将其分隔两重,推门即是。

回纹重叠的门扇虚掩着,隔着门,说话的声?音虽则小?了点,依旧听得分明。

玄安取了经卷,一板一眼地给赵元嘉解说:“殿下请听,经文曰,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

少了个研墨的人,傅棠梨依旧端坐案前,屏息凝气,继续抄她的经。

青瓷博山炉中燃着香,白色的烟气四下弥漫,宛如?不可?捉摸的蝉翼扇动着,缠绕在人的指尖,挥之不去。

“傅娘子可?知此间点的是什么香?”赵上钧又变得心平气和起来,好似闲话一般。

傅棠梨迟疑了一下,还是回道:“……大抵还是信灵香,似乎少了一样甘松,或者又添了几样其他。”

“有人曾对我说道,若添甘松,九重天上亦增暖意?,更妙,然则甘松味辛,我不喜,故令弗添,其人又曰,不妨一试龙脑与白梅同煎,有霜雪滋味,我依其所言,果然如?此,傅娘子闻这味道,对吗?”

这依旧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傅棠梨指尖一颤,一滴墨水落在了纸上,转眼晕开一团。

她一惊,下意?识地想去拭擦,但忙中出错,一不小?心,衣袖蹭过案几,砚台被打翻到地上,在蔺草席上泼开一片墨痕。

“道长见恕。”傅棠梨心慌不已,急急离座,去拾那砚台。

手伸出去,却和赵上钧的手碰触到了一起。

他不知何时已经靠了过来,一起俯身探手。

那个男人的手指很热,傅棠梨像是被火烫到一般,飞快地想要缩回来。

但赵上钧手掌一翻,抓住了她的手腕。

格扇门的格心上面蒙着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纱,望过去,种种景致都显得影影绰绰,只因俯了身,被裙板所遮,隔间书房的人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仍在讲经。

玄安问:“殿下可?知‘太上’一词出自?何典?”

赵元嘉语气轻慢,心不在焉地答道:“礼记之曲礼,有称‘太上贵德’。”

玄安道:“不错,心有神识,识道可?尊,太上者,尊神也……”

傅棠梨用力?一挣,挣不开赵上钧的掌握,她的心跳得厉害,小?小?声?地道:“放手。”

赵上钧反而?抓得更紧,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向自?己,他的身体探过去,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一起。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好像是一种抵住的缠绵,他的肌肤很热,那种触碰的感觉让傅棠梨疑心自?己又要发烧了,她紧张起来,呼吸紊乱,甚至颤抖。

“嗯,烧退了,有精神多?了。”他的声?音因为压得过于低沉,而?显得有些沙哑。

靠得那么近,他的味道覆盖过信灵香,白梅花的清冷和乌木的苦,糅杂在一起,无声?无息地将她包裹,傅棠梨心头乱撞,好似有一百头小?鹿在胸口胡乱蹦达着,几乎把胸腔踢出个洞

春鈤

来。

“有劳道长挂念,不敢当。”她急促地道。

赵上钧的指尖在她的手腕上摩挲着,流连不去,他的声?音是温和的:“病才好,就该安分在家休养身子,怎么跟着赵元嘉随处走动?在我面前娇气得很,在他面前,就懂事?起来了?”

他说话时,气息几乎擦着她的嘴唇,她更紧张了,鼻尖开始冒汗:“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你凑这么近作甚?”

赵上钧发出微微的叹息的声?音:“我倒想问你,我分明已经放过你了,好端端的,你凑上门来作甚?”

“胡说,我并?没有。”傅棠梨抬手抵住赵上钧的胸膛,不敢让他再凑过来,这个男人的胸膛也是滚热的,心跳强硬而?有力?,一下一下的鼓动传递到她的手心,叫她的语气都变得虚弱了许多?,“你快快放手,就当再饶了我一次吧。”

赵上钧挑了挑眉,笑了一下,突然抓着她的手拉过来,张口咬住了她的手指。

傅棠梨几乎失声?尖叫,但赵元嘉只隔了一扇门窗,她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嘴唇张了张,打了个哆嗦,倒抽了一口气,“嘤嘤”一点,近乎啜泣。

他咬得有点重,就像一只强大的野兽,在逗弄他的猎物,尖利的犬牙掐住她的手指,来回摩挲、辗转碾压,含住了,品尝她的滋味,那是十分美妙的,她鲜嫩而?芬芳,浑身散发着甜蜜的香气,这令他舍不得一口吞下去。

他抬起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目光逐渐变得危险又凶狠,或许是真的想把她一点一点地吃掉,从手指开始。

指尖处传来鲜明的感觉,说不出是疼还是别的什么,火辣辣的,他的口腔热得发烫,她甚至可?以触碰到他的舌尖。而?那舌尖却是柔软的。

傅棠梨的身体摇摇欲坠,她背后?的汗水一阵一阵地冒出来,说不出是冷还是热,她急得嗓子都打颤:“你快快放手,若是让太子看见,我就百口莫辩了,你不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