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玄衍瞥了她一眼,似乎是高傲又矜持的神态,他没有说话,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点类似“嗯”的声音。

想来是应允,但道长一向矫情,就不能好好说话。

傅棠梨的嘴角翘了起来,露出两个漂亮小酒窝。

玄衍将目光转开了。

接下去,一路无话,只有雪落在伞面,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响,还有两个人一起走过雪地,有一点沙沙的脚步声,苍山负雪,天地苍凉,唯有此间宁静。

走了一段路,远远地望见了那座宅院。

傅棠梨停了下来,再次致礼,温柔又客气:“家宅已至,若家中奴仆见之,恐生误会,还请道长留步。”

玄衍将伞递给傅棠梨,简单地说了一句:“去吧。”

傅棠梨接了伞,自行回家,临到门口,她回眸望了一眼。

玄衍依旧立在原处,白雪茫茫,他一身道袍,清冷出尘,飘然若仙人,而他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上面落着雪,又是随意不羁,仿佛仙人坠入俗世间。

傅棠梨低头,收了伞,掩门进去了,不敢多看。

回到家中,傅棠梨只道在泉边听琴,一时入神,多耽搁了些时候,并不提及发生了什么事。

奴仆们也不敢追问,只有黛螺因着外面下雪,埋怨胭脂不早点出去接娘子回来,两个婢子又吵吵闹闹了一阵子。

……

到了这天黄昏,却有一个将官前来敲门,身后还跟着一队士兵。

严五叔奉命,出去询问。

第12章 第 12 章 来撑腰的表哥

那将官却客气,并不进门,只站在门口,道:“临近岁末,京兆府命吾等对京城四周严加防备,恐有流寇隐匿山间,吾等会将此山仔细搜查一番,这两三日尔等暂勿外出,以免妨碍。”

严五叔连连应下,回头禀了傅棠梨,又与宅中各人交代了一番。

果然,接下去几日,傅棠梨在阁楼上频频望见周遭有士兵来来往往,穿着铁甲,持着兵刃,不分昼夜,巡防严密,行动间俨然有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不似京兆府手下人马,倒像是久经沙场的铁血之师。

她也不过是个闺阁女郎,虽然心中疑惑了一下,很快就丢开了。

三日后,士兵们撤去,那将官还特意登门说了一声:“吾等前后搜查多遍,未见山间有可疑之人,日后可放心出门。”

严五叔诺诺应了。

黛螺过来请示傅棠梨:“那些官兵走了,天也放晴了,可以出门了,娘子前几日带回来的那把伞,是否要拿去云麓观归还玄衍道长?”

此时提起玄衍,傅棠梨就想起那日在水潭边见他裸身沐浴的情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她咳了两声:“先放着吧,不急。”

黛螺又问:“白药小曲、乌衣红曲、碧糯米都备齐了,摘下来的梅花也晾晒好了,那泉水如何,可用否,娘子几时要动手酿酒,我陪娘子去打水。”

提起那泉水,傅棠梨更不自在了,慢吞吞地道:“泉水不可,道长说了,他不喝那水。”

“那娘子要去取那梅间雪吗?”

傅棠梨果断地道:“不去。”

总之,最近哪里都不去,免得遇见玄衍道长。

胭脂凑过来,看了几眼,奇道:“娘子,你的脸为何这么红?”

“哦,因为家里太热。”傅棠梨面无表情地说着,转头进了房间,再也不肯出来了。

黛螺和胭脂面面相觑。

如是,傅棠梨又在家里安静地窝了几日,梅花晾晒好了,不去酿酒,和着敬亭绿雪茶一起煮了茶,一个人倚着小轩窗,慢慢饮下。

清闲时,焚起降真香,拿出笔来,抄写了几卷《洞玄往生妙经》,她一笔一划写得很慢,窗外细雪,室内生香,往往一坐就是一整天。

黛螺心疼:“娘子怎的如此虔诚,又不是三娘子被关在祠堂中抄经,何必如此苦着自己?”

傅棠梨只是微笑:“我和祖父有言,居此处,要为外祖母和母亲祈福,你当我是说笑的吗?这几日既没未去观中进香,就抄些经文,再过两日,待到十二月十三,就是母亲的忌日,我欲请云麓观的道长供斋醮神,这些经卷当作供奉,也算我的心意。”

黛螺忙低头,不敢多言。

……

这一日午后,傅棠梨正在抄经,却见胭脂飞奔进来,惊喜地道:“娘子,大公子来了。”

傅棠梨笔未停,漫不经心地问道:“大公子?哪个大公子?”

胭脂拍手道:“还有哪个大公子,我们家的世子爷啊。”

黛螺胭脂是西宁伯府出来的婢女,她们口中的世子爷,是西宁伯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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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琛。

老国公和韩老夫人只有韩氏一个嫡出的女儿,如今的西宁伯是庶子,才干又平常,原本不得韩老夫人欢心,唯有长孙韩子琛,允文允武,精明强干,才能远胜其父,才叫韩老夫人有几分欣慰。

韩老夫人上了年纪以后,西宁伯府的权柄已经渐渐交到韩子琛手中,韩子琛也不负所望,年少有为,将渭州城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颇得上下人心,就连如今的胭脂,说到韩子琛时,也满是恭敬之意。

“世子千里迢迢从渭州过来,得知娘子不在府中,又马不停蹄地上山来接您,这可不是天大的情分吗,要傅家那些人看看,我们家娘子可不是没人撑腰的。”

相比胭脂的兴奋,傅棠梨却显得过分冷静,她只是挑了挑眉毛,表示知道了,工工整整地将那一页经文抄写完毕,阖上经书,又净了手,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奴仆们早已经将韩子琛迎了进来,端茶看座,十分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