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菲借着刚刚的机会同那边桌子的人坐在一块,她有意交结人,漂亮话没断过,只总忍不住往顾瑛那边看。
看着顾瑛和那个男人在法式长桌上坐下,烛台火光摇曳,男人养尊处优的手敲着帝王蟹,侧头温声说着什么,期间淡淡扫了过顾菲一眼,目光冷冽如外面裹着雪的寒风
顾菲神色一顿,他勾唇往后面抬了抬下巴,顾瑛茫然侧头去瞧,什么都没发现,一回头一筷子裹着蟹黄的蟹肉就停在她唇边,男人淡淡笑着看着她,长边眉微微上挑着,眼深得让人战栗。
顾瑛不是喜欢傅景喜欢的不行吗,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些人?
看着刚才秦顺的态度也能知道这人身份不会差,顾菲越看心里存着的气就越盛,表情语气没注意冲到人,秦顺叼着烟瞥了她眼,语气是笑的:“顾大美女要是不乐意同我们玩就算了,可别玩的心里存了气,还是我们的不是了。”
顾菲手中的骰子哗啦啦掉了一地,服务员要去捡被周怡拦住了,她脸色变了又变,咬着牙自己去捡,说是她笨手笨脚自罚两杯。
这不是顾菲回来想看见的,她心里梗着口气,连给傅景打了三个电话催他过来,想看看顾瑛脸上的表情。
却没想到撞见时是傅景先瞪大了眼,手里的烟夹不稳似的往下掉,烫的他嘶了一声手忙脚乱往下丢。
顾瑛怎么会在这?
傅景张了张嘴,看向顾瑛。少女脸颊一片绯红,大概是因为喝了点酒,眼眸里湿意朦胧,飞落的雪挂在她乖顺柔软的乌发上和眼睫上,然后化开。
室内室外温差在这,她肩头轻轻颤了下,尖尖的下颌努力往毛衣里缩。
傅景一下就想起安原那几个说的话,说顾瑛很决绝表示真不喜欢他了,她换了发型换了风格,脱胎换骨般坚定。
他起初没有在意,只当顾瑛还惦记这欲擒故纵的把戏,不耐烦的说别再说她的事了,他不关心。
可渐渐的,好像真的是断了。论坛上的痕迹被人删的干干净净,他身旁的人也逐渐不会再提起这件事,好像都是过去式了。
她跟在身后的时候傅景觉得烦人难缠,可她一点一点淡出不见后傅景总觉得不太习惯,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
傅景喉头紧了一瞬,出声喊着:“顾…”?
第21章 你要不要看看我
顾菲看着他的神色不对,这不是之前傅景提起顾瑛时的表情。
她咬咬牙,快走几步撩起发丝亲密挽住傅景的手,转头和身后人笑道:“我朋友来接我,我就先走了。”
顾瑛循声望来,傅景不知道为什么绷紧了脊背,有些紧张。
如果是以前这样的撞见,顾瑛会很开心的对他笑,有点笨拙的站在旁边努力和他搭话,但似乎很多事已经悄然改变了,现在的顾瑛只是淡淡扫了傅景一眼,也没在意是谁站在他身边,只看了眼天色,估量着什么。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顾瑛转过身,认认真真说着:“我们不能开车。”
男人的身影慢慢从阴影里显现,影影绰绰的光自头顶落下,捉摸不透的危险。
廓形周正的大衣泼墨般的沉寂,他垂眸,修长苍劲的手碰了碰她的脸,轻笑一声:“嗯,不开。”
“别担心,”傅西泽曲起指节蹭过她眼尾上的湿意,嗓音低低的,“这有代驾。”
傅景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看着傅西泽拍掉顾瑛肩头的雪花,看着他手搭在她肩头,以一种庇护者的身份将她挡在身后。
或许傅西泽是看见傅景了的,他侧头时目光很短的落了一眼,锋利深邃的眉目遮在暗色里,似笑非笑的。
也许旁的人没什么感觉,但就像雄性之间最原始的竞争,傅西泽眼里笑意没褪,却让不怒自威,难以探测,只让人之直觉忌惮。
傅景头脑里全乱了,他没理会挽着他手臂的顾菲,咬牙喊住顾瑛:“顾瑛。”
傅西泽比她更快回头,目光淡而平静,压迫力却让人战栗,傅景没能和他对上视线,好像还没开始竞争就输了。
顾瑛慢一步看向他,好像被他脸上的表情逗笑似的,眉眼弯弯看着她,同以往的每一次笑容都不一样:“怎么?”
傅景想问,可他好像也没什么立场,只能硬着头皮:“你是认真的吗?”
他脸上变幻的神色难以掩饰,傅西泽平淡扫了一眼,指腹在顾瑛腕骨上点了点:“需要我回避吗?”
话是这样说,但男人侧身挡在她前面,即使眼眸温和弯着也没半分要离开的姿态。
顾瑛摇摇头,看了眼傅景:“林崇柏没话和纸条带到么?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自己再去沟通。”
林崇柏?
傅景哑然,顾菲挽着他的手臂脸色不太好看,问他怎么了,傅景强打着精神摇摇头.
他站在后面看着那两个人在新雪上压出深深浅浅的脚印,心里五味杂陈,翻来覆去都变成了一点不甘心,掺在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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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里是有套间的,秦顺也特意给傅西泽留了房,他没去。
他一向不怎么在酒店过夜,在这带着女伴留下大多没有别的意思,顾瑛太干净,他不想让着小姑娘沾染上什么并不算好的东西,牵着人回了西山庄园。
小区里安静,即使装扮了各色各样的圣诞挂件,里面住着的人少,或者买来只是放在这里,再怎样璀璨的灯光都始终显得冷清。
冬夜干冷,雪停了之后就只剩下望不到的白。
顾瑛醒来的时候傅西泽就站在阳台上,大概是洗去了一身烟酒味,他只简单穿着毛衣,手臂闲散搭在栏杆上,指间火光明灭,他也没抽,不知道在看什么。
顾瑛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床头柜旁的袋子里装着几个麋鹿铃铛,是周怡喝多了跳起来在圣诞树上给她摘的。
她手小拿不下,走两步就往底下咕噜咕噜滚,没想到傅西泽还真的全部都给她带过来了。
旁边小桌上散落着几沓文件,笔记本还亮着,冰川纹玻璃杯静静立在那,里头的冰块化得所剩无几。
墙壁投影仪放着电影,静音,只有英文字幕留在上头。屋里中央空调扫着暖气,她光脚踩在毛毯上也不觉得冷,隔着玻璃门看着傅西泽颀长背影。
他就穿着睡袍站在黑夜里。
在人群里他是这样孤寂,换成这了,幽静更甚,好像整个房子只有这亮着的灯有点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