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坐在他的副驾上,扣安全带时侧着脸没扣进去,傅西泽笑了笑,声音低低的,笑得人无端脸热。

他抬手,食指穿过她的掌心,勾着安全带摁下去,手背突起的骨节在她小小掌心下停留,又消失。

她下意识蜷着指尖,手腕上的没能还给他的红宝石手链泛着钻石独有的光泽,微凉的掌心好像染上他的温度。

傅西泽像是没注意到,低醇的声音似夜色里流淌的大提琴音:“冷吧,还得麻烦你把暖气打开一下。”

她不熟悉汽车,只能在傅西泽的指导下点开中央面板。

暖气慢慢流出,还亮着的中央面板给人种说不清的暧昧感觉,好像一道并不分明的界线,一种在她面前展开,邀请她进入的私人领域。

电话铃响起,恰逢红灯,傅西泽慢慢踩下刹车,单手在转盘上点点,接了电话。

他穿着件黑色立领风衣,简单圈着条很薄的pashmina围巾,这点白色更像是对冰冷的一种缓冲点缀。

左手漫不经心搭在车窗上,侧颜矜贵姿态散漫,垂眼时流露出几分漠然。窗外车水马龙交错流淌,好像都和他无关。

隐约能听见一点谨慎忌惮的男声,顾瑛撩起眼睫,不用细心去辨认都能猜到这是傅景的声音。

不知道那天林崇柏有没有认出那是傅西泽的车,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马上告诉傅景。

傅景是个少爷性格,虽然没有像其他玩乐富二代那么夸张,但那点脾气还是在的。

顾瑛指尖搭在膝盖看向窗外,她有些好奇傅景知道这件事的反应。

对于一个正在寻求认同的青年来说,歇斯里底喜欢他的女孩转身去喜欢比他出色太多的另一个傅家人,他的表情应该会很值得欣赏。

顾瑛不介意多看到些他狼狈的样子,毕竟这个人的自大和推波助澜让原身很吃了些苦头。

她兀自思索着事,没注意到男人落在她身上慢慢沉下的目光。

“在想什么,”傅西泽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好像是什么开心事。”

顾瑛转头笑了笑:“想起学校里的课快结了,有点开心。”

“是么。”傅西泽不可置否,指尖在转盘上点点,手腕上的江斯丹顿表盘微微反着光,“你是什么专业?”

“汉语言文学。”

听起来是个万金油专业,事实上顾瑛选专业的时候找不到能指点的长辈,她去问顾山,心里还是有几分想要得到父亲关心的想法。

顾山不是什么很懂的人,当然他不会承认这一点,他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戳,表情有点不耐烦:“你这么内向,不像你姐姐一样好选,你就去学师范护理或者去学个中文系好了。”

顾菲高中走的艺术生,选专业也选的珠宝设计,别的不说,投钱是投了不少,但起码在外面说出去那都是同艺术挂钩的,多少又几分不明觉厉的意思。

原身自个斟酌了小半个星期,谨慎选了汉语言这个专业。

只是燕城里富家子弟们大多学的金融管理或者工商,顾山每每和别人介绍起顾瑛的专业都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后面总要补一句女生嘛,学这个好找工作。

傅西泽却只是笑了笑,声音轻缓:“汉语言吗,这个专业能接触到很多有意思的内容,语言文学浩瀚如海,是种动人的艺术。听起来很浪漫,只是大概期末的时候要累到你了。”

他把车停在学校东门的行道树下,傅西泽的车虽然都是低调的黑色,但单这一个牌子就很吸睛,更何况他也是偶尔会在杂志平台上露脸的人。

顾瑛道了声谢,短短这两天她已经对傅西泽说过很多次谢谢了。

她的手触碰到车把手的那一瞬,傅西泽忽然喊住她:“顾瑛。”

顾瑛侧身回眸,差一点撞上他靠近的肩头,唇边呼吸蓦然相互擦过,似乎只要再慢一点应声,他就要吻上她的鼻尖。

呼吸顿了一瞬,她看见撑在她椅背上的那只修长的手,手背因为用力而浮出淡淡青筋,莫名迷人。

她不知道这份用力是隐忍还是出击,只是跌进双勾人的眼里,窥见他眉间缠绵的红痣。

无处可躲。

她唇抿着,生怕眼睫再颤一下就触碰到他,傅西泽将她青涩的反应尽收眼底,侧脸停在她耳侧,微哑的嗓子溢出点低笑,尾音暗哑也勾人,落下的眼神里藏着刻意流露的暧昧。?

第10章 往前一步

黑色风衣沉肃,套在他身上偏被沉淀的气质勾出几分性感,一种成年人心知肚明但无人挑破的暧昧 ,男人眼皮的褶皱因为倦意深了许多,更加悱恻般的引诱人。

顾瑛往旁边躲了躲,不知道往哪放的手不小心擦过傅西泽的胸膛。

即使隔着质地考究的布料,顾瑛依旧能感受到手下坚硬、紧实、肌理分明的触感,顾瑛视线晃了一瞬,她没有想过傅西泽有着这样好的身材。

大概是因为他天生体脂率低,不用刻意锻炼都很容易留住线条,而胸膛是天生似的宽阔,很轻易容纳住她的身形,内敛着的力量感又不会显得很夸张。

傅西泽低头,喉结隐秘滑动些。少女的曲线藏在素色衣衫里,垂头时发顶蓬松,后颈弯下的弧度柔软。

傅西泽并不是什么趁人之危的登徒子,只是在抱着她进房间,在私人医生来给她检查身体的时候,无意瞥见过黑发之下的一点白。

脊背瘦弱单薄,蝴蝶骨旁的脊柱沟深深落下去,羸弱苍白,刚剪好的发柔顺得不可思议,从他指尖流连而过。

她病着的时候脸烧得绯红,不会闹腾,最最难受的时候也只会紧紧攥着被子一角,眼睫沾上些湿意。

傅西泽替她擦去泪意,给她的手腕伤口涂药,她就会轻轻握住那只手,侧脸贴上来,如同他曾救助过的白猫一样怯怯蹭一下,寻求些安慰。

这样乖,让人不禁想着,倘若落下激烈的吻,她大概也只会咬着唇闷闷细碎的哭。

那只撑在顾瑛椅背上的手深缓收拢,暖气不知疲惫的流转在二人中间,顾瑛几乎要觉得有些热了。

“怕什么。”几个字在他唇齿间含糊咬过,傅西泽没有往后拉开距离,只是游刃有余的注视着她。

她的脸好似没有躲闪,慢慢往后缩的肩却暴露了她的忐忑。年轻女孩的惊慌也是无声的,只有微翘的长睫难掩惊悸,是不习惯旁人这样突兀的靠近,还是忌惮他和傅景之间的联系?

不管哪个原因,都不会让傅西泽感到愉快,他向来不喜欢自己的所属物沾染上别的气息。

傅西泽温和敛眸,浓黑的睫将眸光遮盖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