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愉走后,沈岁缓缓地缩进被子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沈岁,那太没有底线了。”,可嘴角落不下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沈岁其实知道沈愉对他的想法,在高三那年。
在父母的噩耗传来时,他根本学不会掩饰,掩饰自己的害怕与悲痛,那之后整整一个月,他都要在沈愉的陪伴下才能入眠。突然发现的爱慕和父母离世的悲痛使他每一晚都睡得极其不安稳,但是当睁眼醒来后,前一晚做的梦却一个也想不起来。他唯一记得的也是他根本忘不了的梦是在他提出分房睡的前一晚。
他梦见他在哥哥午睡时情难自抑地亲吻了一下沈愉的脸颊,却被开门给他们送水果的妈妈发现了,他根本忘不了梦里的母亲脸上的难以置信与嫌恶,梦里全是泪水与刺耳的骂声。
这就好像是他那不能开口的情意被已经安眠的父母给发现了,而逝世的他们给他的告诫。
他在那晚之后努力地学会长大和表演,但沈愉重回的温柔与关怀是在是让他无法从这段感情中脱离出来。
他时常能在浅眠时感受到那目光,在他充满困意,朦胧时,感受到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那个人坐在床边,并伴着这温柔的目光陷入沉眠。
沈岁对沈愉的爱恋如同破土的嫩芽,在沈愉的温柔的浇灌下茁壮生长,让沈岁愈来愈不敢沈愉待在一个空间里。
沈岁逃也似地申请了住校。可在同一所学校,同一栋楼,甚至是同一层的教室,根本不可能见不着面。沈愉同他的每一次擦肩甚至于每一次远远地进入他的视野都会令他的心神不住地系在那人身上。
沈岁用距离做屏障,遮掩住自己对沈愉的情感。可随着高考的结束,两人终归是要回到一个屋檐下日夜相处的生活。
沈岁早就做好了用打工,旅游,学驾照填满自己白天的时间,一到晚上就钻进自己屋子的长期准备。
出成绩的前几天,沈愉参加了班里的毕业聚会,也不知道是酒量太差还是被同学灌得太多,回来的时候人都已经站不稳了,还是方向阳给搀着回来的。
他本来不想破坏小情侣之间的独处空间。谁曾想方向阳进屋把人给扔沙发上就毫不留情地走了,走之前还不忘交代了他一句。
他本来想趁着人迷糊问沈愉两人是不是分手了,就看见沈愉晃晃悠悠地向自己房间走去。怕人摔倒,他一路扶着人回了房间,看见他走到自己书桌前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家三口的合照。
看见爸妈的身影,沈岁下意识地撇开了头,突然,清脆的“咔哒”声在他身旁想起。他忍不住扭过头去,看见沈愉从合照下取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睡熟的他自己。
还来不及思考沈愉是哪里来的这张照片,他就听到沈愉迷迷糊糊开口道:“岁岁......”
“嗯?!”沈岁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欣喜。
“今天...我去参加班里的毕业聚会...他们特别吵...还一个劲儿地灌我酒...尤其是方向阳...和他那个男朋友...”
“男朋友?!方向阳的男朋友不是你吗?”
“你今天在家里开心吗?有好好吃饭吗?”沈愉突然开始了单方面的询问,却没有给人回答的时间,沈岁这才发现,沈愉迷蒙的双眼一直在照片上,他心口上突然漫开一股酸涩。
“哥,我今天在家里待的挺开心的,也好好吃饭了......”沈岁慢慢地伏在沈愉的膝上,眼睛紧紧地盯着沈愉,一面听着他的问题一面答道。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沈愉似是发现了自己膝上的沈岁。
他突然停下了言语,定定地盯着沈岁。沈岁也直直地回望过去。
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沈愉的手缓缓地抚上沈岁的脸,轻柔地摩挲着沈岁眼角的泪痣,俯下身子,近乎虔诚地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沈岁愣在了沈愉膝上,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何表现。
他只僵着身子继续伏在沈愉的膝上,看着沈愉也轻轻伏在了他的背上,然后传来一平缓的呼吸声。
心脏不听话地发出吵闹的搏动声。
沈岁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动作轻缓地将沈愉推起来,然后拿了两床被褥铺在地板上。再把沈愉放在被褥上,给他了盖了条毛毯。然后,离开了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把自己扔进了床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过了许久,他才从被子里爬出来,侧首看向窗外。
那是一片漆黑的天,半颗星子全无,就像是他这段见不得光的爱恋。
‘可是今天哥哥给了我一个吻‘
‘沈岁,你在想什么,那是你的亲生哥哥,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哥哥‘
只消一句话,就可以打散他的所有妄念。
他们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亲兄弟,只要两人站在一起,就显而易见的答案。
这段爱恋根本不可能为世俗所容,甚至连他自己都厌恶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
沈岁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手臂掩住眼睛,一滴眼泪顺着面颊滑进沈岁的衣领。
“沈愉,你要是不是我哥哥就好了。”
要是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就好了。
掩饰情感最好的方法是远离,但沈岁舍不得李沈愉太远,他还是报了那所省内的大学,但减少了自己喝沈愉见面的此时。
沈岁不知道什么表情是亲切却又透露不出自己那隐晦的情感的,所以他每次见沈愉都只好木着张脸。
可那双毫不掩饰透露着情意的眼睛总是让他认不清现实,让他做那些羞人的梦。
他想拒绝沈愉每月的邀约,却又见不得自己哥哥失落的眼神。
他无数次想告诉沈愉,这不是一个哥哥该对弟弟露出的表情,可又不敢打破现在的平静。
他们不约而同地掩盖着同一个真相,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将近五年,却毁于一朝。
同样深入骨的爱恋禁不起一丝丝撩拨。
就在沈岁搬到沈愉出租房的第二个月,因为校庆特刊的顺利出版,负责校刊的众人在餐馆小庆了一番。但因为沈岁并不常喝酒,一听啤酒就让他迷糊了。
在同伴将他送回了沈愉的公寓后,他迷糊间以为又是沈愉入了他的梦。他心想这么值得庆祝的日子做些羞羞的梦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他摇摇晃晃地朝面前的沈愉走去。
沈愉见他那下一秒就要摔个狗吃屎的走姿,忙伸出手来要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