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瞬做了个手指对手指的动作。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陆弋阳还是睁大了眼睛。

“小鱼哥他是......”

“哎,你不会因为这就看不起你小鱼哥吧?”

“当然不会!”陆弋阳立刻否认。

“那就行,虽然国家开通同性结婚了,但毕竟还有人歧视,你心里知道就好,别当面说出来。”

陆弋阳说不出心底感受,又是惊讶又是感慨,期间还夹杂着几份失落,脑海闪过沈逾跟男人走的身影,陆弋阳闷闷地回:

“知道了。”

第二天,五月一日。

沈逾还是跟秦砚去了秦家老宅,秦砚的爷爷奶奶有五个孩子,每个孩子又都至少有两个孩子,因此每当节日聚会,那场景可真是能用济济一堂形容,若不计较每张笑脸背后的心计,也算是其乐融融的大家族了。

两人到时,其余长辈早已带了孩子到了老宅,聚在一起哄老祖宗开心,等到二人进屋,众人脸上神色不一。

秦砚父亲是五兄妹,除了早就去世的秦父,秦砚上面有两个叔叔,两个姑姑,各自占有部分公司股份,曾经也在公司占据重要位置,但经秦砚六年清洗之后,如今只有三叔屹立不倒,其余人连同攀附在他们身上的亲戚,全都被赶出了核心岗位。

众人自然怨恨,却又无力对抗,这次秦砚失忆,大家就想趁他失忆给自己讨要好处,首要的,就是将分明不是秦家人,却占了诸多好处的沈逾踢出家门。

就是失败了。

“小砚来了,还有沈逾也来了啊,正好,之前听说你们两要离婚,还担心了许久,如今见你们两感情依旧,我就放心了。”

三叔率先起身,做迎接姿态。

秦砚脸上笑容不变,温温和和地说:“毕竟我和小逾已经结婚六年了,之前闹离婚也是一时之气,可能失忆就是让我冷静冷静脑子,别冲动做决定。”

“是啊是啊,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一旦有了缝隙就很难弥补,哪怕复婚,也跟头婚不一样。”

“三叔说的甚是!”

沈逾跟着秦砚身边六年,哪怕再不深究他的家族公司派系,也知道秦砚跟他三叔是敌对关系,秦砚都不知道当着他的面说过多少对付他三叔的计划,如今见叔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处融洽的模样,当真想翻个白眼。

“奶奶。”

秦砚略过一众亲戚,径直走到中间的老人身旁,弯腰握住老人的手。

“奶奶,我跟沈逾来了。”

秦砚的奶奶如今81岁,却是鹤发童颜身体十分硬朗,看着活到百岁也不成问题,她对自己风流花心的儿子也没有办法,又怜惜秦砚小小年纪就跟着离婚的母亲到国外生活,因此素来疼爱。

秦砚对付几位叔叔姑姑,众人都跑到老祖宗底下抱怨,老太太硬着头皮将众人都挡了回去,在公司上也是强势支持秦砚,给秦砚省了许多心。

“来了啊。”

老太太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你们两和好了啊,这就好。”

虽然秦砚跟他其他亲戚都是人渣,但老太太对沈逾着实不错,有段时间,沈逾还借着照顾老太太的名义躲了秦砚一段时日,确是个慈爱的老太太,如今当着众多亲戚长辈的面,也跟着乖巧地喊:

“奶奶。”

“乖。”

二人跟奶奶说了会话,老人家想休息,先上了楼,余下的人就自由了,人潮自然而然地涌到了秦砚身边。

沈逾不愿跟着秦砚假装和这些人和乐美满,就找了个由头出去了。外头客厅里许多秦砚辈分的兄弟姐妹正围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地聊天,沈逾走出去的时候,沙发上有个人抬起脸,正对上沈逾的目光,看到沈逾,他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阴翳。

沈逾不明所以,不愿深究,很快走出了屋子。

秦家主宅范围很大,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庄园,很难相信这样冰冷的水泥巨人里面还拥有一座如此环境清幽的屋子。

宅子共有三栋别墅,最外面的主宅是秦家主人家住的,另外两栋一栋是佣人们住的,还有一栋供以娱乐,里面影厅音乐室运动馆游戏厅一应俱全。

房子都这么奢华了,庭院更加用心,蜿蜒的石子路两旁种满了名贵的花草,沈逾曾经在这里见过一朵蓝色的玫瑰,据说是新研发的品种。

五月初的上午,温度适宜,空气中偶尔飘来郁金香的花香,溪流从假山腰流淌而下。

沈逾站在走廊下,看着庭院中央的喷泉整整发呆,迟钝的大脑放映着某个人关于“大庭广众撒尿小孩”的笑话。

“不是说很想离开秦砚么?为什么现在还不离开?”

“......”

沈逾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庭院里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他就是之前客厅里对着沈逾不悦的那个人,他是秦砚的一个表兄,以前过年的时候也一块吃过饭。

“嘴上说着想离开,其实就是口是心非,其实心里头早就爱上了秦砚提供给你的荣华富贵,舍不得离开是吧?”

沈逾微微蹙眉:“你有事么?”

沈逾的云淡风轻似乎激怒了男人,男人上前半步,面色狰狞,咬着牙说:

“你有什么好清高的,现在秦砚失忆了,你以为他还会像以前那样护着你么?”

沈逾眉头锁得更深,不明所以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有话就说清楚,不要打哑谜。”

男人还想说什么,他情绪激动地上前两步,然而下一瞬他脚步赫然顿下。

走廊位置正对着主宅客厅一侧的窗户,秦砚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户边上,正透过窗户望着花园位置,巨大的圆弧形花窗将花园内的情景毫无阻碍地送到秦砚眼底,一双黑色的瞳孔,冰冷得犹如一团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