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瀑的长发垂落,贴着她盈月般的小腿至下蔓延,勾在肌肤上有些痒,但他吻得虔诚,温凉的唇瓣轻缓斯文点在肌肤上,直至落下烙印。

被圈住的脆弱猎物发出断续声音,她的唇瓣费力挣扎着一条出路,只是这点力道更像是啄吻他的手心,间或让牙尖蹭过指腹,宛如无意识的讨好。

她生气挣扎时细瘦的漂亮脚踝便会翘起些,似那被套上锁链的白鸟,微不足道的振翅便是小鸟唯一的抵抗了。

傅彻松开了桎梏,居高临下凝视着顾瑛,那些散落的墨发像是无数条阴冷的蛇,藏在暗处森然怪异缠绕着她。

一截小臂撑在顾瑛颈侧,是傅彻压下身子靠近。

他们靠得太近了,近的唇齿间的热意都好像热烈交织在一起,将沉淀的木香同药香搅混在一块,洇出暧昧的痕迹。

傅彻目光落下,声音低哑克制,宛如玉石坠入寒潭,他唤她:“瑛瑛。”

那骨肉匀亭矜贵的手停在腮边软肉上轻轻摩挲,漆黑双眸流露些对她的痴妄,是最纯粹的欲念。

顾瑛气得捂住眼不看他,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觉得难受,看着傅彻了无生气的眼也觉得难受。

良久,她肩上传来暖意,是傅彻替她盖好被子,隔着这层柔软布料将她抱在怀中。

“天寒,莫要着凉了。”

他温柔轻缓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好像同从前安稳静谧的夜晚一样。

但顾瑛却还记得,这个房间里还有一具死相狰狞的尸体,那些血会染湿地板,留下血红的痕迹。

傅彻是个疯的。这世上的疯俨然有很多种,有些神志疯癫口不能言,有些时好时坏活得糊涂,傅彻便是从头到尾清醒无比,却疯得人人悚然害怕,手脚发寒。

窗外的雨声小了许多,滴答滴答落在竹叶上,顾瑛思绪乱成一团缠绕在一块的毛线,脑袋半抵在傅彻心口上,注意力就这样被他鲜活的心跳分走了。

她竟还有闲心思想,傅彻的身体好多了吧。

傅彻还在低声哄着她,一国储君姿态放得低,声线刻意放得柔缓:“小瑛是想出去逛街,对吗?那明日孤便差人将街上小贩铺子所卖之物皆寻来给你。”

“你若是想看热闹,孤便让院外的死士扮做小摊,你远远看着就好。”

傅彻在认真满足她的要求,只是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这个院落里。

“若是瑛瑛不乖,孤只能用别的方式了。”

顾瑛心尖冒起寒意,往被窝里缩了又缩。

傅彻便将她抱得更紧,紧到快要把她揉化了融进骨肉里去。

上一刹两人针锋相对快要撕破一切,下一秒两个不懂爱的人又茫然的拥在一起,笨拙地用彼此的体温去抵御世间风寒。

外头风吹得吓人,顾瑛听着傅彻清淡柔和的嗓音,竟也渐渐生了困意。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耳垂上传来温凉湿濡的触感,似有什么毒蛇般的信子蹭了过来,耐心舔舐品尝着耳垂,一下一下。

耳垂上粘稠潮湿的感觉难受,顾瑛侧头躲开了些,毫无防备露出耳后脆嫩的颈项,毒蛇信子悠然吐息,细细沿着颈间线条寸寸摩挲。

睡着了也不安生,干脆把你绑起来好了。顾瑛困倦想着,又沉入好眠之中。

翌日晨醒,地上的尸体早已不见,窗户的缺口也已经被人修缮,一丝破绽都看不出来。

若不是她脚上多了根纤长的链子,她都要以为昨夜那是梦了。

银制的锁链精巧,长也轻,挂在脚上没什么感觉,只在行走间于裙摆下泄露些清脆响声。

这长链叫顾瑛坐立难安,她一闭上眼就是昨夜傅彻轻巧杀人后,笑着吻过来的样子。

要留在这里吗?顾瑛不知道,但她不想只看见这一方院落之上的天空。

脚踝上的东西怎么拆都拆不开,顾瑛顺着找到银链尽头,用捣药的杆子生生捶断了那长链,又假装复原免得婢女发现。

婢女会在傍晚散开,而傅彻得忙到夜深了才能来找她,所以中间有一段时间她可以抓住空隙逃跑。

为着让婢女们放下警惕,她一天都很乖,时不时对她们露出个软和的笑容,笑得那两个婢女越发愧疚。

顾瑛认真盘算着,她那点动静哪能瞒过习武之人?但婢女们谁都没说话,只是照常伺候起居,于天黑之前悄然散开。

顾瑛还觉得自己计划万无一失了,她悄悄把链子缠绕在小腿上,谨慎系了个结,提着裙摆就往外走。

昨夜下了雨,那些泥水很容易就沾湿她的鞋袜,将层层繁复漂亮的裙摆上溅上泥点,但是顾瑛不在乎。

她像是笼子里豢养的鸟雀,找准了空当兴致冲冲预备着第一次叛逃。然而才费尽心思爬上那围墙,身后就传来人温润柔和的声音。

“玩够了就下来,小瑛,裙子脏了。”

顾瑛颤抖着回过头去,傅彻长身如玉立在黑夜之中,伸向她的手单薄冷白,洁净不染尘埃。

第25章 抓到你了

他眼中依旧含着笑,纵容温柔的笑,看向她脏污裙摆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漂亮的尾羽。

只是尾羽现在脏了,他理所应当露出点惋惜的神情。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婢女,没有死士。顾瑛一下就懂了,好像久违的思考重新回到了她身上,就像她的结巴在无形之中好了一样。

她便知道这一整日来她的小动作傅彻都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小心翼翼磨锁链,知道她是怎么自以为聪明的去骗那两个婢女,知道她是怀着什么雀跃的小心思,踮着脚跨过泥泞,笨拙爬上这堵墙的。

傅彻望过来的眼神似在纵容她的一切,但这种眼神让顾瑛愤怒,就算你是在心中有一点特殊的傅彻,她也要愤怒了。

“你什么都知道。”顾瑛坐在围墙上,低头俯瞰着傅彻。

傅彻只是笑,他忙了一整日赶过来,腹中绞痛难忍,但看向顾瑛的神色依旧温和:“是,孤说过,孤会一直看着你。”

顾瑛的裙摆被蹭上泥污,可怜巴巴贴在脚上,她慢吞吞勾起脚尖,像是隔空踹了他一脚:“你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