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惊濯说喜欢就好。

玉神还是赖着不走,他眉眼生?的浓,是很聪明?、聪明?到有?一点精明?的长相:“山神怎么?会送这样品级的护身法器呢?”

他自来熟地开?玩笑:“难道是怕小神遭遇什么?危险?”

风惊濯道:“你这个神职……”

这个神职他喜欢,他喜欢那个“玉”字,连这个人一并爱屋及乌。

他说:“对玉神投了眼缘,说句惭愧的话,像是我弟弟。”

玉神笑的开?心,自然地站近了些:“我心里早就敬山神为兄长了。”

他打扮的干净简单,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除腰间坠一颗菩提子?,再?无任何装饰,更添清风纯净的意味。

见风惊濯多看了两眼,玉神觑着他神色,猜测:“兄长喜欢菩提?”

风惊濯眨眨眼,耳根先红了。

那就是了,玉神低头看看自己的菩提子?,手指捻了捻,犹豫:“这一颗对小弟而言,有?极特殊意义,不然就送给兄长了。改日,小弟定挑最好的菩提奉于兄长,盼您莫要介意。”

风惊濯微笑:“怎会呢,不必麻烦,本就不该让你割爱。”

他们相谈氛围很好,但没?谈出什么?内容来,因为玉神问了许多问题,风惊濯都答不上。

他很惊讶:“竟都记不得了吗?哪怕是无关飞升的,也?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真?是闻所未闻……看来,兄长飞升,必定经?历了太多常人不可?承受之苦。”

风惊濯说不上自己有?没?有?受苦,每当?念及记忆,他总是做不到众神那般坦然,心里始终空着,蔓延大片大片的荒芜。

他问道:“你呢,可?还记得?”

玉神说:“记得啊,我不是渡天劫而飞升的。我修无情道,手刃爱妻证道,无情道大成,所以未受天雷便成了神。”

他呆立原地,莫名寒意,从足底漫上脊梁。

……

风惊濯被人从潭水中拉出来。

他的身躯勉强化形,龙尾未收,龙角也?在外露着,苍白如浮尸的脸颊眼角,挂着几片透明?晕彩的鳞片。

满头银发沥沥滴着水,有?几缕贴在面颊,分?不清发色与脸色哪个更苍白。

无极炎尊满目痛惜,将风惊濯放在岸边青石前,手伸进潭水一试,果然触到了一片如沸的水温。

他重重叹气:“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风惊濯低声:“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死了,都没?人发现。”

风惊濯睫毛微颤,半晌,摇摇头。

他说:“我不会让自己死,我还有?事做。”

无极炎尊没?跟他争辩,因为也?争不出对错,争到最后,他说不准会背叛自己的立场:这世上有?一种人,他活着,你都恨不得他干脆死了,来个解脱。

目光落在风惊濯心口的烹魂锥上,他又问一遍:“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风惊濯道:“我早就清醒了。”

无极炎尊气笑了,原来疯也?是有?区别?的:“你脑子?醒了,可?心没?醒!天底下最残忍的刽子?手,也?没?你这么?多作践人的手段。更何况是作践自己。”

“这一万年,就因为你,我头发都愁掉了多少根!跟我回神界想办法,必须把烹魂锥拔.出来。”

风惊濯叹气。

无极炎尊是自心底尊敬的人,他却一次次令对方失望:“抱歉,烹魂锥我不能拔。”

无极炎尊道:“不拔你必死无疑。”

风惊濯道:“我本就该以死谢罪。”

他没?法直视无极炎尊关切的目光,侧过脸:“现在还不是时候。”

无极炎尊沉默

????

,道:“你也?知道,自从你要开?启逆回法阵,冥神就日日跟我发牢骚,每日通的书信比所有?神加起来还要多,他看见你将烹魂追钉在心口,立刻就告诉我了。这份心意,你要领。”

风惊濯低垂着眸。

“且不论以后如何,我只知道现在干预还来得及,沸水烹身之痛,你用?普通的潭水,就是扬汤止沸。至少,神界的天泉,功效能好些。”

风惊濯望着慕鱼潭。

夕阳早沉于山下,月色悄上苍穹,在水面上碎成粼粼细波。

他忽然笑了,笑过之后,又渐渐转凉:“这潭水与我,就是最好的药。”

他说:“我不会拔烹魂锥。”

无极炎尊正要开?口,听他安静道:

“只有?烹魂锥这样品级的法器,能助我维护轮回秩序,我不想伤害别?人,不会抹杀任何人的因果。我只是想回到那一晚……那一晚而已。”

现在再?提这事,舌尖下还是泛起血腥味:“回到那一晚,让本不该死的人活过来。我的家?人……和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