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止没说?话,默默抚了抚椅子扶手上掀起的漆皮。

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说?:“送出一个人,就是坏了规矩。规矩这种东西,被?坏一次,就没有权威了。第二次迟早会来?。”

“就像凿墙,前?面挥了多少下锤子,都?不要紧,只要有凿破那一瞬有那么个洞口,接下来?再凿,就会顺利很多。”

风无止叹气?,伸手指他们,示意风山海。

风山海看他指尖,立刻会意,点?了下头,上前?依次给他们解绑,将麻绳丢到一边。

风无止这才继续:“这就像是,你们坏了规矩,就算反悔想留,我也不会留。但是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把你们抓回来?,并非惩戒,是我还有话没叮嘱。这些话,你们必须听?。”

众人纷纷愣住,失声唤道:“义父!”

风无知抬手:“听?我说?。”

“你们可以出去?。从西荒沼泽那的漏天金走,最为安全?。记得,出去?后,绝不可以苍龙自?居,如若被?其他上古之脉认出,须立刻远离,不得承认。”

少年少女们惶惶不安,连“是”都?忘了回答。

“你们的心性,我不担心,出去?后锄强扶弱,广行善事,像个普通人一样过这一生即可。但是,有一件事,你们必须牢牢记住,将它刻在骨子里”

他脸色一厉,目光炯炯:“男子不可娶妻,女子禁止嫁人,即便?是情不知所起,一旦察觉,绝不准宣之于口,必须立下决断,速速抽身!”

众人愣住。

逐风盟中?,确实严禁嫁娶。可出了逐风盟,也要遵守吗?

有个女孩试探问:“若是不遵守,义父会惩戒我们吗?”

风无止摇头:“不会。”

顿了顿,他说?:“自?有伏天河先?祖亲自?惩戒,那代价,你们承受不起。”

还有人要说?话,风无止摆了摆手,对风山海道:“我累了,具体的,你送他们出去?,告诉他们吧。一定要说?清楚,不得隐瞒,别像……”

闭了闭眼,他声音转低,喃喃道:“那孩子,不知现在怎样了……终究是我亏欠他。”

风山海深深低头,无声行了个礼。转身示意他们起来?,跟他出去?。

屋中?只剩风无止和?风扬旗,她看义父身躯单薄,转身抱来?一条毛毯,细致给他盖在身上。

他身体瘦的干瘪,像一节弯弯曲曲的木头,手背上几处绿豆大的淡褐色斑点?,抬手配合她掖毛毯时,手都?会微微颤抖。

风扬旗鼻头一酸:“义父闭关这么久,怎么不多休息一阵子?外边的事,吩咐我与山海去?做,我二人必会办的妥帖。”

风无止摇头道:“她来?了。”

风扬旗把毛毯边角掖在他脖颈处,口中?应道:“什么?”

他重复:“她来?了。”

那语气?淡淡的,听?在耳中?,无端有种一路风霜,走到尽头的怅然。

风扬旗心中?咯噔一下,颤声问:“她来?了,她是谁?”

“钥匙。”

钥匙……风扬旗目光疑惑,忽然整个人如冷水一击,瞪大双眼:“钥匙?打开苍渊的钥匙,真的被?桑野行找到了?”

风无止:“何止。人都?在苍渊了。”

“怪不得……”风扬旗喃喃,“怪不得您会放风瞳他们走,您是想放手一搏?”

风无止微笑?。

放手一搏?怎么搏啊。

他摇

春鈤

头:“杀桑野行么?如果逐风盟有这个实力,早也不会留他到现在。况且,没有他,还有别人,杀不完的。”

杀不完的,杀不完的……

风扬旗脑子里都?是这四个字,不知该怎么办。但钥匙就在苍渊中?,这个消息让她整个人如绷紧了的弦:“那怎么办?桑野行成败在此一举,必然不惜一切代价拿到钥匙,打开苍渊;对于我们,也是成败在此一举!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

风无止静静道:“所以我在想,用一条无辜性命,换天下太平,良心这一关能不能过。”

“义父什么意思……”

风无止抬眼,浑浊的双目如残破风烛:“如果,毁去?这把钥匙,苍渊……就变成一座永远的死牢,不是吗?”

……

按照青蛇的说?法,逐风盟必有一个据点?,在灵溪峡一带。

月前?,它修炼时受伤,濒死之际,被?一苍渊龙族所救要知道,在苍渊中?能做“救命”这个事的,只有逐风盟。

那人将他抱回去?养伤,因为伤势过重,声带受损,它始终没有开口说?话,所以对方并不知,他已修炼出人声,毫无防备的将它放在房间,被?它听?去?不少事。

宁杳对青蛇八卦那些逃犯不感兴趣,只关注一个人:“惊濯,小蛇说?的逐风盟首领,风无止,和?桑野行比,谁更厉害?”

风惊濯道:“苍渊中?很少比拼真正的实力,比的是谁拥有更多的强大法器。”

越往下走,山路越难行,崎岖水沟伴着泥沙,说?话间风惊濯不由?又牵起宁杳的手,他自?己都?没发觉:“时间太久,我不好说?。但我还在时,逐风盟的实力,远远不如桑野行。”

宁杳看看他们的手,再看看风惊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