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言谈还请三思,再有这般情况,可别怪我忠义侯府翻脸无情。”
众人听着这话都噤声了,姜月昭并不知自己这番态度的变化,受到了这般议论。
她顺着回廊往外走去,一路闲逛赏景入了观鱼台上。
离了那喧闹之处,骤然安静下来的氛围也着实让姜月昭松懈了几分。
“越将军!留步!”偏是这安静之处,外边一点声音都能轻易叫她听见,这一声清脆悦耳的唤声,成功将姜月昭的目光吸引过去。
在那石桥边驻足停下的身影尤为醒目,越正濯身形高大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锦袍,墨发束冠眉眼英武俊美,剑眉似略有几分冷肃之色,眸色冷淡正垂眼看着这拦住他去路的小姑娘。
俞平婉搅着手中帕子,面颊染着几分绯色,似是鼓足了勇气才唤住越正濯。
她眉眼温婉含着几分小女子特有的羞怯,磕磕巴巴的垂首说道:“上,上一次在街道,承蒙将军出手相救,婉儿一直未能当面谢过将军。”
越正濯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俞平婉似乎对她所言之事无半分记忆,眸光微动略过她头顶望向不远处的观鱼台,瞧见了那倚靠着凭栏动人的身姿。
越正濯似有些意动,挪动了两分脚步,对着俞平婉说道:“一点小事,无需言谢。”
“我还有事,告辞。”他甚至无心多问一句她的姓名,甚至连面容都未曾记在心上。
就这么侧身抬脚,无半分犹豫从俞平婉身边走过,径直朝着姜月昭所在的亭台走去。
俞平婉脸上神色僵住,面上的笑颜也停滞了,睁大眼看着那漠然离去的越正濯心下骤然一沉,不自觉扭头追随他的背影,眼睁睁看着他走过石桥,登上观鱼台。
那台上神色懒散,姿态从容,满身贵气倚靠凭栏的女子弯唇浅笑,不过随意望来的目光都如此淡然无波、
风吹动湖水,池鱼跃出水面又重重落下,如同此刻俞平婉的心一同沉下。
她亲眼目睹那位高大威猛的大将军,弯腰入了亭内,姿态低微眉眼含笑以臣服姿态,对着那倾城绝色的女子低下了头。
视觉和情感下如此强烈的冲击,让俞平婉心跳骤然加快,神色像是有些恍惚似的呢喃问道:“她……她是谁?”
“小姐您是糊涂了不成,那自然是月昭公主啊。”
“月昭……公主?”俞平婉眼瞳骤然一缩,才像是有些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第19章 怎能克制不近公主身前
俞平婉岂能不知月昭公主,身为太尉府嫡女,也曾随母亲入宫赴宴得见过公主容颜。
虽是远远瞥见,却也记得那端坐在皇后娘娘身侧,如同众星捧月般的绝色女子,那辉煌的殿宇之中,金尊玉贵的月昭公主身着华服满头的金饰晃的人眼花缭乱。
那份贵气不是旁人可觊觎的,她听说了很多月昭公主之事,后闻公主下嫁情定新科状元,为此唏嘘了许久。
“婉儿!你在这做什么?”林荫小路边跑来了个小姑娘,穿着鹅黄色的长裙娇俏少女,走上前来拉住了俞平婉的手道:“母亲叫我们过去呢!”
“没什么……”俞平婉任由裴莹莹拉着走,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观鱼台上相对而站的两道人影。
女子娇美动人,男子英俊高大,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极为相配。
俞平婉心绪纷乱,前头拉着她的裴莹莹察觉到小姐妹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驻足停下,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道:“你怎么了,是刚刚童欣玉说的话叫你不高兴了?”
“你别多想,她就是嫉妒你长得好看。”裴莹莹宽慰她说道。
“我并未将那点小事放在心上。”俞平婉摇了摇头,略微沉吟才看向裴莹莹说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出游,回来路上遇上惊马得了一位路过的将军相救吗?”
“我自然记得!”裴莹莹顿时点头,眸色微亮惊呼一声说道:“你见到那位将军啦!?”
“嗯……”俞平婉神色略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垂眸小声说道:“他就是长信公嫡长孙,越正濯越大将军。”
“竟是那位越将军?”裴莹莹满脸赞叹似的说了一声:“难怪身手如此矫健,他今日定也来给我祖母贺寿了吧?”
“刚刚我在石桥边见到他了,原想当面致谢,不想他去了观鱼台见月昭公主。”
裴莹莹听了这话亦是吃了一惊,转而想了想近日来关于月昭公主的诸多议论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她看向俞平婉说道:“也不稀奇,越将军与月昭公主自幼相识,前几日月昭公主受温府欺辱,还是越将军带人围的温府将公主送入宫的。”
裴莹莹略有几分好奇似的说道:“我倒是挺想见见这位月昭公主的,能如此果决不顾世俗眼光休夫退婚,实乃我辈楷模啊!”
俞平婉哭笑不得的瞪了她一眼道:“你再这么胡说八道,小心被忠义侯夫人责骂。”
“我才不怕!”裴莹莹哈哈笑着,重新拉着俞平婉的手说道:“宴会还未结束,越将军定还在我府上,一会儿见着了再去道谢不迟,咱们先去见我母亲!”
“你慢些……”俞平婉笑着跟在她身后朝着正厅而去。
观鱼台内。
姜月昭手中端着鱼食随意倚着凭栏在往池中撒饵,瞧着那些奋力争抢鱼食的鱼儿弯了弯唇,略有逗弄之心扬手将饵料撒得更远一些,旁边越正濯垂眸看着,在见着她手中饵料没了,极为自然伸手递上一份新的。
“将军拒了美人,就是来本公主这当侍从的?”姜月昭垂眼看着那递来的饵料,略有些好笑似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越正濯似是没听出她的调侃,神色微怔皱了皱眉。
“我在前厅听郑志兴责骂他夫人冲撞了公主……”越正濯拧眉看着姜月昭,那郑家夫妇灰溜溜的离席而去,显然是触怒了月昭公主,他不知是因为何事,所以想来看看她可曾受委屈。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值当为此生气。”姜月昭转过身继续投喂鱼食,语调冷淡道:“既做出休夫之事,免不了受些议论。”
“本公主若为此气怒伤怀,怕是要寻死去了。”
“昭昭!”越正濯听她这话脸色骤然生变,脱口而出的称呼让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姜月昭扭头看向他,便见越正濯退后半步躬身低头:“公主恕罪,臣一时情急失言……”
姜月昭放下手中饵料,端正姿态看着越正濯说道:“将军与我已不在年少,有些事亦回不去从前,望将军谨言慎行,切莫惹出诸般非议。”
越正濯身形僵住,那一瞬胸口处涌出的酸涩之意叫他呼吸都跟着重了几分,他直起身看着那转身离去的姜月昭,背脊挺拔冷然决绝,像是孤身一人踏上满是荆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