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帝笑看着这兄妹二人道:“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
元武帝对着下首姜元恺道:“你也起来吧。”
“父皇,皇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兄为何会突然遇刺受伤?”姜月昭抿唇抬眸,神色略显焦急询问道。
“越将军尚在审问。”姜脩晗倒是平静,微微侧头看向姜元恺道:“今日幸而四弟未与我同乘,否则怕是要出大事。”
“都怪臣弟疏漏,竟让贼人在马车上做了手脚,皇兄遭受如此险情,都是臣弟的错!请父皇责罚!”姜元恺说着转身又跪下了,瞧着那磕头请罪的四皇子,满身褴褛手背上的擦伤如此明显,任谁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姜脩晗上前亲手将姜元恺扶了起来,眉眼平和低声说道:“若非四弟及时拉住了车轮,恐怕为兄早已命丧马蹄之下。”
“如今只是磕破了些皮,不碍事的。”
三言两语之间姜月昭这才明白当时发生的具体情况,姜元恺与姜脩晗去往西行一路,姜元恺任劳任怨对太子殿下很是尊敬,连驾车都不与太子同乘。
时常只有太子命令之下,方才会共乘马车歇息一二,大多数时间都是骑马伴驾。
后来太子深受四皇子影响,也舍弃了马车改为骑马行路,兄友弟恭在这西行一路不知留下了多少佳话。
回京路上太子误食野生菌类闹了肚子,不得已寻来了车驾,谁知竟有贼人暗潜队伍之中对太子车驾动了手脚,又在即将抵达京城之时遇到刺杀,马车失控散架将太子甩出了车外。
那受惊的马拉着散架的车驾险些从太子殿下的身躯上碾过,是越将军及时赶到制服了受惊之马,而四皇子全然不顾自己安危冲去了车驾边。
竟用自己的双手抓住了疾驰的车轮,这才将车驾拦下,将太子殿下从车驾之下拉了出来。
“若我早些发现,皇兄也无需受惊……”姜元恺神态乖巧,带着几分悔恨和懊恼,将满是擦伤的手藏在袖中似在遮掩,仿佛自己做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好孩子。”赵皇后颇为怜爱看着姜元恺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嗯。”元武帝也面露赞许之色。
这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直到一个极其冷漠的音调响起:“若是本公主没记错,此番西行护卫太子安危之事是四弟全权负责。”
姜月昭慢条斯理的抬了抬眼,看着姜元恺轻笑着询问道:“既是马车失控,驾车的车夫何在;太子近前无人伺候,又是为何;身为护卫统领,未曾安排好车驾前后守卫。”
“到底是一时疏忽,还是刻意为之,四弟能不能为我好好解释一二?”
一番问话,却是叫四座惊醒。
元武帝和赵皇后几乎是同时抬头朝着姜月昭看去,殿内原本和睦的气氛骤然凝固。
唯有姜月昭不疾不徐的端着茶盏,抬眼扬眉浅笑看着姜元恺道:“四弟勿怪,一国储君遭遇这般险峻刺杀,显然有人意在谋害,本公主不能不细问。”
姜元恺脸上神色略有片刻迟疑,随即抬手躬身拜道:“皇姐说的是,臣弟一定知无不言。”
姜月昭弯唇轻笑:“好。”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存有诸多疑点,当立案调查。”姜月昭放下杯盏站起身来,冲着元武帝俯身拜道:“四皇弟牵涉其中不好徇私放纵,在事情未查明前,儿臣认为四皇弟当入狱待审。”
一句入狱待审,叫姜元恺骤然抬眸。
姜月昭却像是恍若未觉似的偏了偏头看向姜元恺,眉眼浅淡低声说道:“事关太子哥哥,皇弟愿受这个委屈吗?”
姜元恺未曾想到事态竟会如此急转而下,更没想到素来对他宠溺疼爱的皇姐,竟会亲口言说要他下狱!
姜元恺呼吸微错,似是有些难以自控的变了脸色,却在瞬间低下头。
“既是皇姐所请,臣弟岂能不愿。”姜元恺语调带着几分难言的委屈和失落,却又强打起精神看向姜月昭,目光灼灼又有些小心翼翼轻声说道:“原就是我的错,未能保护好皇兄。”
“父皇,请下旨准儿臣入狱待审。”
“……”
元武帝听着姜元恺这话,略有些无奈看向姜月昭,像是带着几分不满轻声责怪道:“昭昭,元恺年纪尚小,此番西行也不过是随太子去见见世面,略有疏漏之处,也在所难免。”
元武帝沉声道:“他所做之事朕都看在眼里,太子遇刺确实事关重大,但就此将元恺拿问入狱未免太过了。”
赵皇后亦是看了姜月昭好几眼,略微沉吟转头看向元武帝道:“昭昭也是对太子关心过切一时失言,依臣妾之见入狱确实太过了,只是太子遇刺为查证之前元恺不好四处走动,以免落人口舌。”
“不如暂居长信宫,待事情查证清楚,也好还元恺一个公道清白。”
“嗯。”元武帝略微思忖点头应下了,看着那还可怜兮兮站在原地的少年,神态略微软和几分道:“元恺,你就在长信宫好好休养吧。”
“儿臣谢父皇、母后!”姜元恺一脸感动俯身叩谢。
姜月昭静立一侧,看着姜元恺被搀扶起身,那胆怯又乖巧的少年。
第12章 将军是来……讨赏的?
那抬眼朝自己看来的目光带着几分难言的委屈可怜,又有些疑惑好奇,最后默默垂下眼,像是受冷落的小狗似的,垂头丧气的离去了。
“父皇,昭昭许是被吓到了,儿臣带昭昭下去休息。”姜脩晗冲着元武帝俯身请命道。
“知道你兄妹最是要好,去吧。”元武帝虽不满女儿今日这般针对皇四子,但是却也并未过于苛责,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了。
宣明殿外,姜脩晗拉着姜月昭去了旁边小道。
垂眸细细端详着姜月昭,眉头微皱带着几分沉着低声问道:“昭昭,大哥离京这段时日,宫中发生了何事?”
姜脩晗性子冷静对事对人素来细致,在外更是贤名远扬,身为皇长子他肩负着诸多责任,因而做事面面俱到,自幼勤读史书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是当下诸多青年才俊之表率。
这样一位优秀的储君,唯有在对自己嫡妹之时会露出宠溺柔情,自然也轻易窥见姜月昭一夕之间的变化。
“温家之事我已有所耳闻,你受委屈了。”姜脩晗抬手轻柔抚过姜月昭的头发,轻叹了口气说道:“早前大哥与你说过,温修奕此人虽有大才,然心思不纯,善于伪装,恐是有所图谋。”
“我原以为,有父皇和哥哥在,他总不至于叫你委屈,却不想他竟敢胆大至此,着实可恨。”
“你休夫虽是痛快了,却也为自己招惹了一身腥臊,受这般议论……”姜脩晗眼底溢出了几分心疼,语调也跟着低沉了几分道:“此事不得善终,哥哥定会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