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晓离心中哀戚，闭上眼睛，整个人都麻木了，放弃挣扎，任凭简昔文动作。

然而，让他疑惑的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简昔文的下一步而是一颗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睁开眼，借着惨白的月光，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是第一次看见意气风发的二哥哭得这样惨烈的样子，几乎不成人形。

四目双对，他直视着那双哭红了的眼睛里面的痛苦和悲怨。

简晓离几乎停滞了呼吸，过了好久，他才颤抖着声音道：“二哥……”

这声二哥仿佛抽干了简昔文最后的力气，他再撑不住，身体完全压在简晓离身上，头埋进简晓离的肩窝，肩膀耸动。

简晓离能感受到枕头几乎湿透了。

简晓离抿了抿唇，手下意识地想去回抱住他，却在反应过来的一刻停住了。

简昔文终于停住了哭泣，却没有抬起头，仍旧埋在他的肩窝，嗓音却是哭哑了一片：“其实，在你和简亦寒控诉我的罪行的时候，我就在那里站着了。”

简晓离心中慌了一下，他没想到二哥那么早就在了，但旋即又升起疑惑，那为什么……

“你是不是在好奇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冲出去拉开你们？”简昔文苦笑一声，“我本来是想的，但我听到了你的话，我没想到，在你的心里，我是那么的不堪。”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完美的哥哥，也不是一个完美的男友，但是，我已经尽了我全部的努力了，”简昔文忍了许久，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地……伤害我？”

“又是谎言，又是谎言，呵呵……我承认，我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如果不是你对不起我在先，我又怎么会……”

简昔文忽然又撑起身子，红肿的双眼直视着简晓离，逼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你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何要答应我的追求？你既然不喜欢我，那我把你关起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抗争到底？你说啊！你说啊！”

这一连串的质问几乎把简晓离问蒙了，他看着眼睛通红，几乎泣不成声的简昔文，心中也哀伤起来。

他哆嗦了几下唇，但到底没说话，眼神回避地往旁边看。

简昔文没有等来回答，他眼神暗下来，忽然笑了一下，道：“其实，你知道吗，半个月前，你受伤坐轮椅那次，我本来是打算放你走的。”

简晓离难以置信地眼珠转过来望他。

简昔文看见简晓离眼神里露出懊悔的神色，心上又被刺了一刀。

他忽然恶狠狠地冷笑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再来招惹我，我都准备放你走了……你却又来给我希望，又来骗我……”

说着说着简昔文忍不住泛起哭腔，他闭上了眼睛，冷漠地说道。

“我当时就发誓，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这次绝对不会再放手！”

简晓离嘴唇动了动，最后放弃般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想做就做吧。”他无所谓道。

简昔文摇了摇头，他动作轻柔地去拨弄简晓离的头发，轻轻笑着说道。

“算了吧。”

简晓离难以置信地转回头，睁开眼。

简昔文的脸上依旧泪痕遍布，但是那双哭红肿了的漂亮眼睛却再没有逼迫和愤怒，目光所及，全是如春水般的眷恋和温柔。

“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简昔文忍着喉咙里的酸涩，轻轻笑道，“我是真的爱你，不忍心伤你。”

“好吧，我知道我这么说或许没什么说服力，我确实有伤害到你的地方，”简昔文黯然道，“我有时候确实会情绪冲动，在愤怒下做一些不理智的行为，酒店的那一次，一个多月前在家的那一次，半个月前那一次……”

“我很抱歉，我一直都为此感到深深的歉疚，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也许是对的，或许我真的不是个合格的男友吧。”

“对不起，我爱你。”

简昔文微笑着说。

简晓离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心里酸涩一片，无措地回望他。

简昔文继续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像是抚摸什么珍贵的艺术品。

“小离，可以不可以告诉二哥，你有没有……有那么一刻地喜欢过二哥？”

简昔文期待地望着他，简晓离目露犹豫挣扎之色，许久都没有回答。

简昔文的眼神再次黯淡下来，“算了，是我自取其辱了。”

简昔文慢慢起身，温柔地道：“二哥放你走好不好？以后二哥都不会再纠缠你了？你不要……恨二哥好不好？”

简晓离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过，终于忍不住也哭了起来：“不恨的，不恨的……”

简昔文抱住他，轻轻地拍他的背安慰他，温柔地笑道：“怎么啦？明明是我被甩了？怎么小离也哭得也这么伤心？不如留下来陪二哥……”

简昔文注意到简晓离身体忽然变得僵硬了起来，他自嘲地笑笑，然而，看向简晓离的目光依旧充满了隐忍和眷恋。

“再留下来陪二哥一晚吧，就一晚好不好？”简昔文凄惨地微笑道，“二哥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是……就当可怜可怜被你骗得团团转还被不停背叛的二哥吧。”

简晓离犹豫了会，重重地点了头。

一夜无话。

简晓离可能是累了，很快就睡着了。简昔文却是一夜未睡，他近乎着迷般地一点点地描摹简晓离的睡颜，要将其深深地印入脑海。

然而尽管他希望过得再长点，再长点，清晨还是来了。

这边别墅里的司机还在九龙湖山庄没回来，简昔文开车送简晓离回简家。

车上两人也一直没有说话。但气氛已经和昨天晚上的压抑截然不同，甚至还有些离别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