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滑了滑喉:“……”

萧承野的手还僵持在半空,青年掀开帘子,两人的视线自然地对视上

好独特的眸子。

少年几乎屏住了呼吸。

好大的功夫,萧承野的眼都没能从青年的眼睛前离开,等人唤了他一声,“殿下?”

“咳”一股凉风灌进来,谢少淮不由轻咳了两声,看着面前少年不依不饶的架势,他也有了些不耐烦,用手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又耐着性子和他说了一句:“下官的身子确实没好全,不宜见太多人,还望殿下通融。”

萧承野:“嗯……”

此刻正在王府门前看热闹的少年们有了靠山,腰杆都挺的直直的,一个个趾高气昂,鼻孔朝天,等着这位小王爷为他们一雪前耻!

受了这么多年窝囊气,这长安城终于来了一个更纨绔的,还是陛下的亲弟弟,大周朝唯一一个亲王!这个谢六郎还好巧不巧成了他的师保,以后的日子,谢六郎见了他们都得绕着走!

爽,实在是爽快!

殊不知,他们的梁王殿下已经没了魂儿。饶是见过不少曼妙胡姬的少年,也没眼前脱俗的容貌惊艳了。

缓了好久,萧承野才感觉自己有点失礼。哪里有男人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瞧的?而且他说自己病了,说不定真的没骗人,生了病不能见人。

萧承野又看了两眼,便垂下眸子。

罢了他一个七尺男人干嘛和一个生着病的人计较。

“小王……”少年收回了有些麻木的手臂,遂赶紧把青年的帘子放下去,“既然你生病了,小王就不和你计较跪拜之事。”

说罢,少年的手像是被烫了似得,一只手揉着另一只手,转身回去了。

谢少淮“?”

“殿下!那小子是不是还不肯下来?”见小梁王被把人弄下来,几个少年以为是要去拿兵器,立马抖机灵从一旁的守卫手里夺来长枪:“殿下给您长枪,是这个谢六不知好歹,打残了他,明天他还得过来求您别计较!”

萧承野:“……”

即便很不想承认,但萧承野也是有原则的,他从来不对美人动手。

谢六郎生的确实不错。

少年走过去,路过那跪在地上的谢府小厮,缓道了声:“去,直接把你们公子送到小王书房就是。”

青松:“。”

一旁拿着刀枪棍棒的少年们:“。”

青松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上了马车。

萧承野则有些不爽地上了石阶,看着那几个平日里就爱嚼舌根欺负良民的狗杂碎,一人踹了一脚:“狗东西,谢六郎一看就是真的病了,你们要小王欺负人,打的什么主意?”

众人:“。”

第4章 第 4 章 是好朋友

青松架着马车直接从后门进了王府,谢少淮也松了口气,回想了一下方才梁王好像就是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没再强求他下车了?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顽劣。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梦里会谋反之人吗?

谢少淮觉得有待商榷。

谢少淮进了门没多时,王府的管事便寻来,带着他们直接将马车行驶府中,直到梁王的书房前,谢少淮带着今日拿过来的书籍,进了门等人,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方才还在府前教训人的少年便赶了回来。

“大人?”少年一路大刀阔斧的走进书房,不等谢少淮起身行李,少年便走到他的身前,朝着他爽朗笑了一声,又抬眸看了看,遂不知为何又突然垂下眼睛不与他对视:“大人不必在乎那套需礼。”

谢少淮:“……”

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对他多了几分敬意。方才明明还桀骜难训地扯着他的轿帘叫嚣,眼下……竟如此知书达理。

谢少淮还是微微拱了拱,“殿下,礼数不能免。”

行完礼,谢少淮又说了一番客套话。他既然是陛下钦点的梁王师保,那以后教习梁王学礼节乃至身为臣子的本分或者地方藩王如何治理当地领土等一系列……他必定倾囊相授,说完了自己的大致教学思路,谢少淮微微顿了顿

前几次,他偶然想起一段关于话本的记忆,随后便真的实现了。再加上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和那话本里的描述别无二致,可见并非偶然。如今他又成了梁王的师保,日后朝夕相处,或许真的生出几分别样的情愫那梁王谋反之后,自己被作为礼物献上,也符合事情发展的规律。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在梁王谋反之前,他一定会有异常,何不借此机会试探一二。

思及此,谢少淮说罢一些公话又多问了少年一句:“殿下……”

而此时,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谢少淮,压根没听他说什么。

萧承野自小在舅舅身边长大,在大周边防线,军规大于一切。他长了十七岁除了舅舅的话第二听的就是大周朝严苛的军规,来了长安之后,皇兄给他找过几次师保,一些不切实际的儒生思想,听听得了,但他听谢六郎说的这些,竟然觉得和那几个老顽固不同。

萧承野放才那般羞辱青年,他不仅不生气,还多番软着性子求自己,可见谢郎君是真男子能屈能伸,也没有那种学者架子,亦没有看不起他是个学武的粗人

萧承野思忖之间,又抬眸偷偷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

毛茸茸的狐裘毛领将人巴掌大的小脸儿围了起来,难得的皮料显得那张脸多了几分矜贵像,还有那双眸子,怎么这般稀奇?好似琉璃,又好似西北荒漠上的尘沙……

当真好瞧。

不对,方才他好像问自己话了?

“咳,”少年捧着茶杯饮了一口凉茶,又不好意思问了一句:“大人方才问小王什么?”

谢少淮:“……”

所以方才他说了那么一堆话?小梁王是一点没听见去?